金月大陸,琉璃國,獨孤王府。
寂靜的夜有些詭異,那一朵血色之花,似冥冥鬼火,妖冶奪目,璀璨光滑。
“逆女,你竟然生了反叛的心!”渾厚的男聲,壓抑著怒氣。
“父王,您被困在王府這麼多年沒有一點怨懟,可我做不到,您從無逆反之心,卻被汙蔑謀反,包括子子孫孫一生禁錮在王府,您真的一點也不恨嗎?”女子一雙清冷的眼此刻盡是苦澀和恨意,涼薄的唇瓣微微勾起,似在嘲諷,又似哀戚。
“陛下心思,豈容他人質疑?”那個男聲終於緩和了下來,別開臉輕聲一歎:“若兒,回去好生歇著,不要再生這樣的心思。”
女子終於垂下了眉眼,輕笑:“父王,這話您說晚了。”
“什麼意思?!”男人怒極。
女子囅然燦笑,那一瞬的光華美豔絕倫,傾城妖嬈,一字一頓,冰冷肅殺:“我的人馬已經直逼皇宮禦書房,今晚,不是皇城覆滅,就是我獨孤若瓊覆滅,若勝,您則登基為皇,若敗,我獨孤若瓊粉身碎骨、萬劫不複,也斷然不會牽連王府。”步伐優雅,盡是清華,和至高無上的清冷,與生俱來的尊貴,眼眸深邃無波,眼底是冷徹入骨的殺意。
“你……罷了,隨你吧。”男人眼中說不清是什麼情緒,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抽幹了般的無力,最後終是一歎。
獨孤若瓊步伐優雅,走到窗邊,拾起一隻白鴿,拿出紙條,悠然展開,似是必勝的信心,卻一瞬間變得慘白,雙眸內如枯井無波:“獨孤龍城,算你狠!”竟剿滅了她苦心培育的十二暗影,至今十死二殘。
“若兒,你鬥不過他的。”他若能鬥得過那個老狐狸,至於子子孫孫一生困於這裏麵嗎?
下一刻,聖旨已到,宣獨孤若瓊進宮麵聖。
“嗬嗬……”她終於認輸了,那一笑,淒然絕美,如同盛開的曼珠沙華:“我這就進宮領罪。”紅衣落落,是輾轉不盡的哀傷。
皇宮禦書房。
“罪臣獨孤若瓊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襲紅衣,一路優雅,俯身參拜。
龍椅上的獨孤龍城用銳利眸光掃視著她:“你何罪之有?”
獨孤若瓊靜靜地望著他,眸內是深邃的孤寂,無波無瀾:“皇上難道不明白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今又何必問若瓊呢?”
獨孤龍城怒了,帝王的尊嚴是不允許被挑釁的:“這麼說,你沒有派人來刺殺朕了?”
獨孤若瓊唇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皇上不明白我的意思嗎?十八年前,隻因天命師一句虛言,便將整座獨孤王府囚禁,說到底,你不還是怕我父王功高震主?天下人皆知的事情,何必冠冕堂皇?”
獨孤龍城彎起一個很深的笑意。
獨孤若瓊身形若電,匕首刺向他,血,濺到她的紅衣上,瞬間消失無蹤。
“有刺客!保護陛下!”太監尖銳的嗓音響徹了黑夜。
獨孤龍城瀕臨將死,仍是高深莫測的微笑:“想不到,你的武功如此高強。”
她不語,這是她最深的秘密。
“你不可能活著出去的。”獨孤龍城的黑色雙瞳盯著她:“隻是我不明白,你韜光養晦十八年,為什麼今日卻忍不住動手了?”
她一字一頓,聲聲冰冷,堅韌決絕,帶著她的傲骨:“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隻那一瞬,便傾刹了浮生的所有芳華,黑色雙瞳閃過一絲血色:“因為,我外公死了,我要整個天下為他陪葬!”音剛落,風聲大起,她白皙如玉的臉龐眉心之處有一朵血色之花妖嬈綻放,眼眸陰戾,肅殺。
據皇城外夜遊人士說,那晚,漆黑的天空變得大片猩紅,無月無星,熾熱的炎夏突然間連風都變得冰冷。而那晚的禦書房,連同所有人在內,瞬間夷為平地,灰也不留。
血,在紅衣上找不到痕跡,那片土地,在夜光下,凝成了深紫和妖紅。
塵埃落定。
她這麼多年唯一的願望,唯一的執著,終於在此刻幻滅。
“若有來生,再不涉兵戈,不涉帝王家……”這是她唯一的願望。
史記,郡主獨孤若瓊逼宮謀反喪命,天空異象,風雲大起,皇帝獨孤龍城薨,萬千禦林軍喪命,屍骨無存,囚於王府的獨孤誌城擇日登基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