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你知道最近天上的新聞嗎?
乙:天上的?不知道!你曉得嗎?
甲:略知一二!
乙:誰告訴你的?
甲:天透社發的消息。
乙:天透社?我知道有個路透社,沒聽說過天透社!
甲:你呀,老是這麼孤陋寡聞,迷信西洋!天透社是我新辦的通訊社,專報導天上的新聞。
乙:真的呀?會有這個事?
甲:你這個人吃虧就吃在自己不敢想,不敢幹,而且不相信別人敢想敢幹!
乙:別一個勁兒批評我,先說說天上的新聞吧!
甲:第一件是十三陵的土地爺辭職啦!
乙:向玉皇大帝遞了辭職書?
甲:對!前天遞上去的。
乙:為什麼呢?是嫌工資太少啊?
甲:你怎麼一想就先想到錢上去呢?你不會想想別的呀?
乙:那麼是他歲數太大,該退休啦?
甲:土地爺都是白胡子老頭兒。你看見過梳分頭,光光的臉,穿著運動鞋,打籃球的青年土地爺嗎?
乙:沒有!他到底為什麼辭職?
甲:他早就幹不下去了:自從土地改革,沒有地的農民分了土地,他就暈頭轉向,摸不清哪一塊是哪家的地了。費了五牛二虎的力氣,連土地奶奶也幫助調查,算是慢慢地摸著點底。可是一九五六年合作化來了個高潮,田地的四至、界石全沒啦,他又摸不清哪兒是哪兒了!遇上過路神仙問他:(學京戲念白)土地,這是誰家的田地?土地爺隻好說:啟稟上仙,這一大塊麼。
乙:(學打小鑼)!
甲:都是合作社的!神仙又問:這合作社姓甚名誰?土地爺說:這合作社麼。
乙:噠噠噠噠!
甲:姓“百家姓”!
乙:可不是姓“百家姓”嘛,社裏姓什麼的都有。
甲:你看,土地爺不了解土地情況,還怎麼當土地爺?
乙:不懂業務啊!
甲:還有哪,多少年的旱地,忽然一下子變成水地,種上稻子啦。本來是堿地,沒過幾天,變成好地啦,農民們不管土地爺同意不同意,硬把地翻了個過兒,改良土壤!翻了身的農民沒把土地爺放在眼裏。
乙:真夠土地爺受的!
甲:現在更好啦,幹脆修了大水庫,旱地變成一座大湖。土地爺的宿舍都成了問題,上哪兒去住呢?
乙:就住在水裏吧!
甲:你多咱見過土地爺參加遊泳競賽呀?
乙:對呀,他不會遊水!
甲:他不辭職還等什麼呢?等著淹死?
乙:非辭不可!還有什麼新聞?
甲:第二件是東海龍王也幹不下去了。
乙:也因為修十三陵水庫?
甲:不,這是全國性的問題。龍王比土地爺管的地方寬哪。
乙:他到底為什麼辭職呢?
甲:他呀,也夠苦的!好幾年了,沒有一個人給他燒香上供,餓得他眼睛一陣陣地冒金星兒,連龍王奶奶都要跟他離婚!
乙:問題夠嚴重的!
甲:想當初,大旱缺雨呀,還是下一場透雨呀,收了莊稼呀,連作官的帶老百姓都豬頭三牲、香蠟紙馬地來給龍王爺磕頭,還外帶著給他唱大戲,真是物質食糧、精神食糧一齊送上門來。
乙:哼,現在他連一段相聲都聽不上了!
甲:是呀,龍王和龍王奶奶一想起當年的威風就掉好幾大缸眼淚!最近,全國各處大興水利,咱們叫水下山就下山,上山就上山,叫水往東流就往東流,往西流就往西流。一句話,龍王爺作不到的事兒全叫咱們做到啦!這且不提,咱們還畫了漫畫,農民趕著龍王象趕馬似的,叫他幹什麼就得幹什麼,龍王的臉算丟光了!
乙:非辭職不可嘛!還有辭職的沒有?
甲:有!這就是第三件新聞。山神爺也辭了職。
乙:山神爺?
甲:啊!讓擔架隊給抬到天宮去的!
乙:怎麼啦?
甲:受了傷!
乙:山神爺受了傷?
甲:咱們穿山越嶺地修鐵路,炸山開隧道,他還老氣橫秋地以為山都屬他管,沒人敢動。好,忽然間,咚,嘩啦,炸藥炸了,他還不受傷!玉皇大帝一看,可沉不住氣了。心裏說這都是怎麼一回事呀!馬上派二郎神到人世調查調查。
乙:幹嘛單派二郎神呢?
甲:他不是會七十二變嗎?會見機而作,別象傻山神爺似的受了傷啊。
乙:對!
甲:二郎神一道金光,就出了天宮。可是呀,不大一會兒又回來啦,滿頭大汗,流著三行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