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隻小黃狗,不到半米長。蕭劍從公司回學校的路上,透過公交車的玻璃窗,見它拖著兩條後腿在公路上緩慢爬行,拖出兩條血跡。蕭劍忙叫司機停車,跳下來,跑過去,把它抱在懷中。汽車從身邊呼嘯而過。
小黃狗被汽車壓斷了兩條後腿,若無人照管,必死無疑。它可能被另外一輛汽車快速結束性命,也可能因失血慢慢虛脫而死,即使止住流血,拖著兩條累贅的後腿,在優勝劣汰的動物世界裏,難免淪為別人的美味。
前一輛公交車早已撇下蕭劍疾馳而去,好不容易等到下一輛,乘務員不讓上,說有規定,公交車上不能帶寵物。蕭劍解釋,這不是寵物,它受傷了,被壓斷了雙腿,不救,它就死了!有的乘客看不過去,替蕭劍說了幾句公道話,乘務員勉強讓蕭劍帶著傷狗上車,嘴裏嘟囔個不停。
回到家,望著它那雙無助的眼睛,蕭劍有點手忙腳亂。還是奶奶老練,桌子上鋪塊棉布,接過傷狗放到上麵,拿出酒精和棉球,把傷口擦拭幹淨。隔壁的李老師拿來消炎藥片,壓碎後敷在傷口上,用棉布包紮好。整個過程,小黃狗配合得很好,隻是碰到傷口處顫抖一下,立刻又趴到那裏,一動不動。包紮完後,小黃狗用清澈的眼睛看著大家,仿佛流露出無限的感激。
小家夥應該餓了,奶奶熬了一大碗麵糊糊,晾涼後端上來,不到一刻,風卷殘雲,還把碗舔得幹幹淨淨。站在一旁的李老師,會心地笑著,好像有了同道,從此不再孤單。吃飽後的小家夥,活泛了許多,開始來回爬行,隻是拖著兩條僵直的後腿。即使傷口好了,也是個殘疾,不但不能享受應有的狗權,難免還要受其它狗的欺負。應該把小黃狗帶到寵物醫院,盡最大努力把它的腿醫好。
第二天上午,蕭劍沒上課,請了個假,帶小黃狗到市裏最好的寵物醫院。還好,隻是關節錯位,沒有傷到骨頭。關節複位後,敷上藥,打上石膏,醫生讓半月後換藥複查。換了兩次藥,卸掉石膏,竟然會走了。適應了幾天,小家夥又歡快地跑了起來。
家裏添了新成員,氣氛活躍不少。奶奶除了做飯、打掃房間和縫縫補補之外,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照顧小黃狗。要專門給它洗澡、做飯,每天還要帶到外麵遛幾趟。奶奶一點也不覺得累,有個小東西跟在屁股後麵,覺得很開心。奶奶想起了蕭劍小的時候,也是這樣跟在屁股後麵,當時覺得很幸福。蕭劍回來,把這個小家夥又摟又抱,經常買些專門的狗糧犒勞它,惹得它上頭撲臉。隔壁的李老師,也經常端來吃食,看著小家夥吃完,把碗舔得幹幹淨淨。
奶奶說還得給小家夥起個名字,叫起來方便。叫什麼呢?蕭劍想了想,還是叫小虎吧!說到小虎,祖孫倆一陣沉默。那是祖孫倆養的第一條狗,是奶奶撿回來的流浪狗,也是黃色,是蕭劍小時候最親密的玩伴。
蕭劍五歲的時候,已經開始懂事。村裏的孩子老是欺負他,罵他是沒爸媽的野種。爸媽,在孩子心裏,是最大的靠山,也是最大的炫耀資本。蕭劍把那群熊孩子挨個揍一頓之後,跑回家,趴到奶奶的懷裏,委屈地哭個不停。奶奶總是摸著他的頭,邊安慰邊說,你有爸媽哩,在城裏,長大就去找他們,再說,你還有奶奶呢,他們有好幾個就沒有奶奶。蕭劍往往破涕為笑,問他們的奶奶去哪兒了。有的病死了,有的餓死了,在一個全民鬧革命的年代,奶奶說。
一天,奶奶帶回一隻小黃狗,在趕集的路上撿的。人如果吃不飽肚子,很難顧及到其他,何況是一隻狗。所以,在那個年代的偏遠鄉村,經常會看到餓鬼一樣四處流浪的野狗。
小家夥髒兮兮的,像個餓極的小乞丐。奶奶先給它弄了點吃的,不敢喂飽,害怕把它撐壞,然後給它洗了個澡。剛來的幾天,這家夥一點都不老實,不在家裏呆,總是想到外麵流浪。可能是流浪慣了,一時的舒適和安逸,反而不適應。特別到了夜晚,不睡覺,總是抓著門嗷嗷亂叫。
十來天之後,小家夥溫順多了,好像感覺到這就是它的家,這就是它的港灣。它不再往外跑,不再四處流浪。有家的感覺真好!從此,蕭劍有了自己最忠實的朋友,最親密的玩伴,蕭劍走到哪兒,它就跟到哪兒,像個跟屁蟲。蕭劍給它起了個霸氣的名字,叫小虎,希望它長大後像老虎那樣勇猛無比,不僅讓自己不受欺負,還要保護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