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的車程,不管是開車的還是坐車的都累的夠嗆,我躺到床上合眼就著。
睡的快醒的也快,天剛蒙蒙亮我就起床了。剛到貴州比較新鮮,我想著出去呼吸幾口新鮮空氣,順便欣賞一下貴州的風景。於是我點上一支煙,輕手輕腳地開了房間門。一撇眼,我看見鐵林也已經起來了,他正站在旅館門口的服務台邊上跟老板娘聊天,於是我也湊了過去。這老板娘估計晚上沒怎麼睡好,一副睡眼迷離無精打采的樣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鐵林的話。
鐵林看我醒了,跟我打了招呼,又接著問那老板娘:“你在這裏這麼久,可知道一個叫帝王嶺的地方?”聽他這麼問,我心裏有底了,他是想從這裏打聽點什麼來。
老板娘一聽這話,眼睛睜得大了一點,人也精神起來,她警惕地打量了我們倆一番,不過一會兒工夫就又鬆懈了下來,她說:“看得出來,你們不是屬貓的。”一聽這話,我跟鐵林對視一笑。我心道有門,這邊的黑話說的隱秘,她說我們不是屬貓的,意思就是說我們不是雷子。既然她不懷疑我們是雷子,想套出點話來就簡單多了。
鐵林恭維說:“您眼力夠好,我們當然不是貓科動物,我們……”
老板娘打斷鐵林的話:“後生嘴倒甜,先別忙著拍馬屁,老娘眼力再好也沒看出你們什麼路數。”
這話說的不中聽,但為了套話,我們也隻得聽著。
鐵林說:“您是個明白人,何必刨根問底?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這裏的人除了貓恐怕就隻有耗子了吧?”
老板娘有些生氣:“我們這裏鳥拉的屎都是香的!”
鐵林嗬嗬一笑:“咱別扯這些沒用的了,看得出您也是道上人,給句話,能不能帶個路?或是幫我們找到這樣一個人也行。”說著拍了拍錢包。
老板娘又看了我們一眼:“那我也得看看這些老鼠是什麼樣的,有些老鼠隻偷吃糧食,就怕有些老鼠吃了糧食還咬人。”她的意思是怕我們卸磨殺驢,怕我們是亡命之徒,但我們已經能夠肯定她知道帝王嶺的具體位置。
鐵林這麼精明的人,一聽就明白:“你放心,還沒到那個份上,偷了糧食我們也得有命吃不是?”說著從錢包裏抽出十幾張紅票子放在櫃台上。
這老板娘也不多問,這種人,你跟她說上兩句話,她已經把你看得透透了。她毫不客氣地把錢收起來,然後輕蔑的笑了笑:“這輕飄飄的幾張,恐怕少了點吧?”說著豎起一根手指頭。鐵林會意,朝我使了個眼色。我到鐵力房間裏拿了一遝一百張的遞到老板娘手裏。她著手掂了掂,露出一個微笑:“什麼時候出發?我這兒隨時候著。”
鐵林活動一下手臂:“越快越好,呃……不會是您老人家親自出馬吧?”
老板娘挖了鐵林一眼:“老娘我有那麼老嗎?放心吧,你們先收拾著,人現成的。”
鐵林說了聲“得”,我們便喊醒軍子和小白,分頭收拾行裝。一會兒功夫,行裝收拾的差不多了,鐵林遞過來一套緊身旅行裝:“穿上吧,以防萬一。”鐵林是個謹慎的人,他的意思我明白,於是二話沒說就套著外套穿上了,雖然緊了點,人卻精神了不少。不過軍子可就慘了,他膀大腰圓屁股肥,穿最大號的還箍的要命,身上的肌肉簡直快把衣服都撐破了,活動起來別扭的要命,最要緊的是他襠部的命根子也毫不客氣的噘在那裏,總體看上去活像一隻被五花大綁的大猩猩。他黑著臉嘟囔著:“老鐵,這他娘的不是折磨人嘛!”鐵林說沒辦法,雷子都學精了,還是小心為好。
我們扛著大包小包,開著軍子的玩笑走到門口。這時候服務台裏除了剛才那女人之外,多了一個精瘦的老頭子。這人看上去有五十歲開外,長著一雙鷹眼,目光銳利,身板看起來也還硬朗。這人大概就是我們的向導了,他看見我們主動打招呼:“怎麼?你們準備就這樣背著?怕是沒到地方就累趴下了。”我們這才意識到行李是多了點,這樣背著趕路確實不是個長法。老頭子從後院裏牽來一頭裝好鞍轡的水牛說:“這老夥計力氣大,耐力也好。”我們一看大喜,忙把比較笨重的裝備捆好讓水牛馱著,各自隨身隻背了放著緊要物品的背包。
臨行時,老頭子瞪著一雙鷹眼認真地說:“幾位小爺要去得地方可不尋常,咱們醜話說在前頭,你們要是半道打了退堂鼓,錢還照收。”
鐵林走上前遞過一支香煙:“老爺子請放心,出來討口飯吃,規矩我們懂。”老頭子拒絕了香煙,在腰裏別把砍柴刀,二話沒說牽起水牛在前麵走了,於是我們也跟著啟程。
我觀察了一下,老頭子帶著我們走的方向是朝著村子背後的兩座大山。開始的一段路並不難走,雖然這裏地處山區,但村子後麵這條路比較平坦,除了窄了一點之外,跟普通的馬路沒多大區別。不多一會兒我們便走到兩座大山下麵。老頭子停住腳步,他指著左邊的一座大山說:“翻山的話路程近,但山路陡峭一點。”然後又指了指兩山之間的山溝說:“順著山溝走,路順一些,但要繞點路,你們說怎麼走?”
鐵林問:“怎麼走最快?”老頭子捋了捋牛背:“那要看你們怎麼個走法,翻山的話,如果走不慣山路,走走停停的那也沒個準,順著山溝要繞上個七八裏地。”軍子說:“那還是翻山吧。”
我看了一眼左邊那山,他娘的老頭子說的輕鬆,這哪裏是陡峭一點,簡直是高聳入雲啊!陡峭不說,這山根本就看不到頂,從半山腰開始已經淹沒在雲霧裏了,根本看不出這山到底有多高。這還不算什麼,主要是山上樹木叢生,大眼一看根本就沒有下腳的地方。
鐵林看著山皺皺眉頭說:“還是順著山溝走吧,穩妥點。”老頭子點頭說行,便牽起水牛朝山溝方向走去。
我一扭頭看見小白,他正拿手機啪啪啪地照。
我拍拍他肩膀說:“走啦!”
他順勢把手機亮到我麵前說:“看看我拍的相片。”
我一看,這照片拍的是這裏的山景,就說:“這破山有什麼好拍的,網上多得是。”
他說:“不一樣的!我是在給我小說搜集素材呢,我親自拍的有感覺,能寫出東西!”
那老頭聽了這話,扭過頭好奇地看著我們:“你們該不會是來觀光旅遊的吧?那就沒必要去帝王嶺了,那兒可不好玩。”他看了看牛背上大包小包的行李,覺得哪裏不對勁,於是又說:“得!算我老頭子多嘴,咱們繼續走!”
我們跟著老頭進了山溝,一進山溝才知道,這他娘的比翻山也好不到哪裏去,雖然坡度沒那麼大,但亂石居多,走起來也並不順暢。特別有的地方山體塌方,塌下來的碎石和泥土把路堵個大半,人還湊合能走過去,可水牛就不行了,我們還得給水牛清路。
這樣走了一段路,軍子受不了了。他長的雖然壯實,但塊頭大,走這種山路太耗體力。他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喘著粗氣說:“兄弟們先歇歇吧,我實在走不動了。”其實我們其他幾個也夠嗆了,於是就各找地方坐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