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清風。
三月江南的風,柔情無限。
它吹散大光明頂的白雪,吹走滿天鋒銳的冰針,它也擋住紅線的殺機。
一抹柔白。
比之似月,添三分慈悲,七分清冷。
他似高坐九天之上憐憫世人的神邸,可他沒有神邸的無情,他望著女子的眼神就像一個凡人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充滿熱切和喜悅。
他的姑娘紅唇輕張,音如黃鸝,婉轉悠揚,卻讓他一顆心直愣愣落進冰窟裏。
“妙風,可是要與我為敵?”
妙風聽見身後一聲冷笑,與他九分相似的少年清麗的眉眼殺機遍布,這殺機鎖定住他周身,但凡他一動,頃刻間殺招便至。
“他要是妙水的敵人,我就幫你殺了他。”
少年多情的話語陰鬱詭譎,好像剛剛幫助他的不是妙風,他話裏要殺也不是他的孿生兄弟。
似月冷酷無情,妙風做不到。
他是這大光明頂僅存的良心,最後一絲日暮西山的光明。
滿身鮮血,步步生蓮。
他哀求女子:“妙水,你且放他一次,大光明宮禁止內鬥,若要上修羅場,我與你上便是。”論武功,似月非妙水之敵,妙水走的是雙修一脈,至陰至邪,至詭至柔。
雙修的功法多半借助外力,被采補者被稱之為鼎爐,鼎爐越強,采補者獲得的力量越強,鼎爐越弱,采補的雜質越多,得到的利益也就越少。
積年累歲的雙修,會讓修煉者變得皮光肉滑,更加貌美,她們用惑人的容顏迷惑眾人,肆意吸取他人內力。
武功越高,被迷惑的幾率越小。
強如教皇,天下間屈指可數。
能迷惑教皇者,唯有妙水。
她是行走人間的魔魅,每一寸肌膚都有著驚人的美麗,她用她那會說話的眼,會說話的唇,會說話的每一處,迷惑見過她的每一個人。
包括他。
這大光明宮,唯有妙水是特殊的。
特殊到連教皇都會將目光注視在她的身上,流連不去。
早些年西域魔教尚存,統領西方神秘莫測的魔教教主甚至願意舍三成功力換與妙水春風一度。
彼時尚未一統西域的教皇做出妥協。
妙水拿了那三成功力,教皇則得到了整個魔教。
一夜春風,性命不保。
自那以後,姿容瑰麗的美人變成了惡龍掌心不容他人窺視的珍寶,綻放在雪山深處,寂寞的誘惑著這裏的每一個人,甚至連他那狂妄冷獰的弟弟也被花香迷惑,收斂爪牙,小心翼翼又肆無忌憚的逗弄著花兒。
沒有看過教皇發狂,你永遠不知,你逗弄的那朵美麗的鮮花,身後隱藏著多可怕的惡獸。
沒有親眼見過西域血流成河,莫高河遍布鮮紅,禿鷲遮蔽天空,你永遠不知道,這朵花有多可怕。
他已身在地獄,無路可退。
妙水看著她,忽然沒了計較的心思。
他總是這樣溫柔,不管是化身惡魔的弟弟還是對當年的她。
剛來光明宮身處豺狼虎豹,還是多虧了他的維護才能活到長大。
“這次作罷,放他一次,你且好之為之吧。”
眾人隻聽見鈴聲清響,伊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啊,哥哥真討厭呢。”
“似月,你再鬧騰,就滾回皇宮去。”
回頭,慈悲的眼眸冷靜的近乎冷淡。
少年舔舔嘴唇:“啊,知道啦,真是過分呢,大家,守著漂亮的妙水卻不敢動手……”從骨子裏開始腐朽的教皇鎮壓他們的心思,在似月看來,到達瓶頸的那個男人已經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