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欲成魔,何來渡我?
昆侖雪山,千年寒冰終年不化,白雪皚皚,一望無際,一抹影子自九天之上疾馳而來,一掠而過,落下幾片鷹羽。
昆侖大光明聖教,淩駕於西域諸國之上,神秘莫測的教王以絕對的武力統治諸國,其勢力覆蓋大小王國並對中原虎視眈眈。
地下鬥羅場:
黑色的大理石鋪地,長十丈寬十丈,地麵黝黑,殷紅的鮮血潺潺流淌,往往不曾清理就再度流過積年累月,褐色的痕跡用手指能蹭下一層厚厚的血脂。台上兩名身穿黑衣帶著麵具的少年赤手空拳正在打鬥,台下站了一排同樣黑衣麵具的少年,看身形不過十一二歲卻下手狠辣,終究一人被狠狠摔落台下吐血倒地,不等勝者喘息,等候的少年一躍而上,兩者再度糾纏在一起。
此地為一處凹地,借著天然之勢建立地下鬥羅場訓練明教殺手,每年拖出去喂鷹的屍體都不知幾何。
妙水從樓上下來,一襲白色輕紗露出白玉一般的小腿,手上漫不經心拿著長劍時不時挽一個劍花,長長的黑發帶著一點彎曲垂落腰際,芊芊細腰不盈一握。一點紅光閃爍,她陡然抬起手劍尖直指,叮一聲輕響,長劍插在石板上發出顫動,劍尖串著一條拇指粗一尺來長紅色的小蛇,小蛇扭動身軀,顫一顫,沒了聲息。
“啊啊啊,妙水!!”
妙水抬頭,少年纖細的身影一閃即使,低頭,對方已經蹲在扶手上眼淚汪汪:“嚶嚶嚶,妙水你好過分……人家的蛇……紅線蛇……百年才長成啊……”
妙水薔薇色的嘴角冷冷勾起一抹笑,冷豔傲然:“你自個找死。妙火!”
名叫妙火的少年姿容絕世,一頭火紅蓬鬆的發,銳利的眉眼清澈的眸子宛若稚子,可他的行事手段卻和稚子毫不沾邊,長長的手指一撚發絲,一條細細的蛇在手中遊走吞吐紅色的信子,絲絲作響。
“啦,妙水,你殺了我的蛇……要不要……殺了你呢……”
他舔著嘴角一臉嗜血。
妙水一雙眸子冷若冰霜,白皙如玉的臉頰宛若透明毫無煙火氣,琉璃般眸子一轉,看著他,冷聲:“你大可試試。”
兩人之間氣氛猙獰一觸即發。
妙火先動,他撲通一聲趴在女子身上嚶嚶嚶:“妙水好無情好無情……人家明明最喜歡妙水……”妙水一把推開他,繼續往前走,一步一步下樓,身子搖曳如水中青蓮,一朵生長在雪山的蓮。
少年看著她的背影癡癡的笑,眉眼彎彎說不出的楚楚動人。
果然,他最喜歡妙水,哪怕是教王也不可以哦。
他的笑聲太過駭人,女子走的不遠耳力過人,身上的雞皮疙瘩起來,猛然回頭,俏臉帶煞;“再笑,殺了你哦!”殺氣迸發鋪天蓋地,刺骨寒冷,少年咽一口口水收斂笑聲,妙水她是認真的哦。
“妙水,教王找你。”
監督殺手訓練的男人一襲白袍如春風溫潤,一頭若隱若現的水藍色長發好似謫仙,腳下的血跡不染分毫,於血池中慈悲的佛陀一般拈花而笑,見妙水下來,出聲。
“知道了。”
妙水點點頭。
“你……自己小心……”
錯聲而過瞬間,男人還是忍不住心軟開口囑咐。
妙水頭也不回,抬起頭搖一搖,白紗滑落露出白玉一般的皓腕,懶洋洋:“知道了,你真囉嗦,妙風。”
囉嗦?
若是囉嗦能免去她的苦難讓她過得舒心一些,那麼他倒是情願囉嗦。
妙風露出一個苦笑。
“妙風你對妙水還真是上心呢。”五明子中,妙火對於妙風那是猶如天敵一般,明明跟他們相克的是妙水,可怒火總是忍不住對著他發,這男人居然有妙水有那般的心思……被教王知道,隻怕死的不是一個兩個呢。
妙風皺眉,眼中溫柔漸漸凝結,嘴角冷漠:“你操心的真多。”
“哎呀呀,真可怕呢。”
少年舔著手指,臉頰邊紅蛇妖嬈吐出毒信。
風越吹越冷,刺骨寒冷。
妙水早已習慣昆侖的冰雪,十年如一日,她走上虹橋,白玉的虹橋那邊能看見玉樹瓊花美人笑顏如花,極樂淨土,大光明教的聖地教王所在。這一任的教王出身鬥羅場,十年前掀起叛亂殺掉前任教王自己做了教王,好似一個輪回一般,每一個教王都是這樣嘲諷死去,最低賤的人一夕之間成為最高貴的,然後再度為下一個成功者讓道。
她也如此。
來這昆侖已有十年。
初到時無不是在最底層掙紮,一夜之間從天之驕女淪落至此,其中仇恨和憤怒宛若毒蛇,每日每夜都吞噬著她的心,叫喧著複仇複仇,可複仇,又哪來這般容易?一入昆侖,生死不由人,沒有教王的命令離開昆侖就是死!
瞧,她連成魔的資格都沒有,我欲成魔,可誰來渡我?
她壓下心頭雜念,深深吸一口氣,於虹橋盡頭單膝下跪:“五明子妙水求見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