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叔不累,隻要潤兒高興就好了。”上官玄睿對著潤兒柔柔一笑,又抬眸望向淺淺和薛楚言,“我好不容易來一次,難得潤兒又喜歡我,大哥和嫂子就由著她吧。”
薛楚言淡淡一笑:“也好,這裏日頭盛,我們到那邊去,邊喝茶邊說。”
“嗯!”上官玄睿輕點頭,懷抱著潤兒,同薛楚言一同往玉蘭樹下緩步走去。
淺淺看此情形,知道哥兒倆許久未見定有許多話要說,便起身到廚房,準備開午飯。
上官玄睿和薛楚言相對而坐,薛楚言見他的目光不時落在一旁戲耍的三個孩子身上,淡淡笑道:“你老大不小了,該考慮立後的事了。聽為兄的一句勸,早日找個體己的人,為你打理後宮、分憂解難才是啊!”
上官玄睿沒有料到薛楚言會忽然這樣說,眸光頓時一黯。
他當然知道這話裏的用意,畢竟薛楚言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常言道長兄為父,憂慮自己也是人之常情。
現在想想,自己登基六載,自端惠皇後四年前去世後,便再沒有冊封新後,就連僅有的雪妃、敬妃和麗妃也是為了拉攏朝臣而被迫冊封的。
後宮爭寵,又有誰是真心實意相待?
皇後之位,遲早會有人坐上去,而孩子,他也會有不止一個。
可是,這樣的天倫之樂,他今生今世怕是無緣以對了。
心頭的苦澀一絲一縷地蔓延開來,讓上官玄睿唇角的笑意也沾染上了苦澀的味道:“一心人難覓,何況我已是帝王身,帝王之愛,你又豈會不懂?大哥,隻怕我沒有你這樣的福氣!”
他一字一字低低道,如絲綢般雅澈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淺淺的愁,悠悠的傷。
隻怕這一生,他心裏缺失的那一角都不會有人能尋回來了!
站在最高處,俯瞰天下,唯我獨尊,操縱生殺大權,卻又隻能孤寂終老,這,才是一個帝王的命運!
薛楚言淡淡看向上官玄睿,他倒是從來沒見過他這般失落的樣子,終是低低歎息道:“玄睿,你不怪我嗎?”
帝王肩頭的擔子有多重,別人不明白,他卻是一清二楚。當年,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現在坐在那個高位之上的人也不會是玄睿,或許他還能同自己心愛的女子攜手江湖路、瀟灑天地間,至少不用像現在這般,被萬千無形的束縛牢牢禁錮在那高位之上,忍受常人無法體會的孤獨寂寞。
說到底,終是自己這個做兄長的虧欠了他。
所以,一天看不到他坐擁嬌妻愛子,薛楚言的心頭始終覺得愧疚。
上官玄睿搖了搖頭,道:“大哥,你說哪裏的話。我怎會怪你,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
當初,是他心甘情願選擇了這一切,他不後悔,但也隻能默默承受!
隻是,這樣帶著一絲傷感的氣氛讓他有些不自在起來,他忽而挑眉,邪邪一笑:“這一趟來忘塵居又耽誤了這幾天,清心殿裏的折子少說也有幾尺高了,你知道的,我這個人一向沒什麼耐性,大哥如若真是覺得過意不去,那不如喬裝打扮一番,隨我進宮住幾天?或者,等我回宮之後,便讓小令子將折子搬過來一些,大哥閑著也是閑著,就代我批批折子吧。”
上官玄睿意味深長地凝視著薛楚言,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極是優雅地品起來。
薛楚言坐在石凳上,唇角勾起一抹崩潰的笑意,他這弟弟,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澈兒呼啦啦地衝過來,衝著上官玄睿獻寶似的嚷:“皇叔叔,澈兒又學了一套新功夫,您要看嗎?”
“是嗎?那澈兒耍給皇叔叔看吧!”上官玄睿笑逐顏開,擱下茶杯移步練武場地,看小澈兒有板有眼地耍著薛楚言教他的招式。一身蠻力,倒也耍得虎虎生風的。眾人沒口的叫好,一邊說小公子根基好,一邊誇薛楚言教導有方。
薛楚言立在一旁,隻是淡淡笑著,不言不語。
“皇叔叔,你覺得澈兒練得如何?”澈兒抹了抹臉上的汗,站在跟前,滿眼希冀地望著上官玄睿。
“架勢不錯,是根好苗子!”上官玄睿彎下腰,摸著澈兒的頭,一臉神秘道,“澈兒,皇叔叔送給你一件禮物。”
“什麼禮物?”澈兒一下子兩眼放光。
上官玄睿但笑不語,轉身向令言使眼色,令言快步繞回玉蘭樹下的石桌邊,在大木頭箱子裏捧出一件明晃晃的東西來,樂嗬嗬地遞到澈兒麵前:“小公子,這是皇上特地給你準備的,你快打開看看!”
澈兒有些奇怪地伸手過去,隻聽呼啦一聲,眼前明晃晃一片,竟是一件小巧的明光鎧甲,瞬間興奮得跳起來,嘴裏一個勁兒地歡呼:“我有鎧甲了,我有鎧甲了,爸爸,澈兒有鎧甲了!澈兒長大以後可以當將軍了!”
當將軍,一直是他的夢想!
薛楚言微微一笑,不忘提醒道:“皇叔叔把這麼貴重的禮物送給了你,你該怎麼樣?”
他知道,玄睿送澈兒鎧甲的意思。
澈兒天生神力,玄睿是絕不會讓他就在忘塵居呆著的。當然,他也希望自己的兒子將來能夠報效國家。
澈兒吐了吐舌頭,急忙回轉身,一本正經地對著上官玄睿鞠躬:“謝謝皇叔叔的禮物!”自己隻顧著高興了,竟然忘了跟皇叔叔說謝謝。
上官玄睿抿唇一笑:“快試試這鎧甲合不合身!讓皇叔叔看看澈兒當將軍有多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