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追身符(1 / 2)

我真沒想到自己隨便補個眠,就能一不小心從初夏補到了中秋。

庭院之內,菊花盛放黃葉飄飄。我坐在院中方桌旁,提著毛筆凝神思考國家大事。

這些天以來,阿風一直都躲著我,每次我去找他,他要麼便忙於公務,要麼便一言不發對我不理不睬。倒是禾熙,整天活力四射熱情洋溢,每日若是不折騰出點新鮮花樣煩擾於我,這一天就鐵定沒法過去。

此次魯軍北伐大獲全勝,不但打下了蕭國,甚至和羿國一起合力滅掉了宋國,魯國朝廷上下情緒空前高漲,對世子禾熙的期望更是百倍遞增。如今,不管大事小情,大家都喜歡到禾熙跟前來問問看法,令盟府之內每日門庭若市。然而讓臣子們萬分失望的是,禾熙處理這些事情的做法一概隻有三個字:“我不管!”若是遇到難打發的,還會再奉送三個字:“找王瑾!”手段之惡劣,形式之粗暴,真是傷透了大家的心。

你說他怎麼就不能多忙一點兒,別顧得上理我呢?

今日,禾熙瀟瀟灑灑用他的三字真言又打發走了幾位貴客後,遊遊蕩蕩來到我的桌前占了一個位置,微笑道:“今晚母後要辦慶功宴,你陪我去好不好?”

我用墨玉鎮紙將信紙仔細鋪墊平整,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不去!”

“今天晚宴請的可都是宮裏最好的廚子。”

我看著信紙,心中基本已經有了思路。

禾熙喋喋不休:“聽說今晚的菜單裏有梁國的麂子肉……”

我自顧自地將墨又磨了磨。

“還有荊國的荔枝、虞國的鬆茸……”

我磨好墨將手中的紫毫遞在禾熙的手上,禾熙看著我不明所以。

“是你自己寫,還是我來替你寫?”

禾熙臉一黑,笑容頃刻煙消雲散。

以我原先的估計本也沒打算指望禾熙,遂接過紫毫仿著他的筆跡“唰唰唰”給阿風寫了一封信。

阿風雖然一直躲著我,但我不能由著他任性,必須要讓他養成天天看到我的習慣。而禾熙寫給阿風的書函,就像一把上方寶劍,我天天隻要冒衝信使,就能方便地通過將軍府的層層關卡,順利地見到我的心上人。

禾熙看我這麼明目張膽,悶頭生氣一言不發,直到看我累哼哼寫完了信,連信封都封印好了,才醋兮兮說道:“今天你就不用白費力跑這一趟了,徐楓他今天不在府裏。”

“哦?那他今天上哪兒去了?”我看禾熙像是個知情人,慌忙賠笑問道。

禾熙賭氣不理我。

我隻好笑得更燦爛些,深度挖掘了不少好話孝敬禾老人家,隻可惜人家不吃我這一套。我看禾熙任憑我死磨硬泡都不肯開口也隻好作罷,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無視了氣哼哼的禾熙揣著信出了門。

靈襄城內繁華依舊,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卻比平素多了幾分淒清顏色:最近不知何故,出殯的人家特別多,幾乎每日上街都能遇到。

今日,我剛走到靈襄穿城而過的冷水河畔,就遇上兩隊出殯人家一東一西堵在淩雀橋頭,兩家人都是死了年輕的女兒,主事的人都還算通情達理稍事協商之後,便按序分別過了橋,但饒是如此,對於人口密集人流量很大的靈襄鬧市區來說,還是造成了不大不小的一場交通擁堵,人群你推我搡很是擁擠。

我退在一邊靜待人流散去,旁邊一位手挎竹籃的老婆婆弓腰駝背,手裏舉著一隻暗黃色紙劄湊到我的麵前,表情嚴肅道:“最近城裏滿處鬧狐妖,專喜歡找年輕貌美未嫁人的小姑娘。姑娘你如此貌美,難保不被狐妖看上,我這裏有仙師親手畫的保命符趨吉避凶,送給姑娘防個身吧!”

老婆婆一看就是慣於兜售貨品的市井小販忒會說話,就雲兒這幅還趕不上我自己十分之一的尊榮也能被稱作貌美,那我原來的樣子豈不是天仙下凡,那習禾洛可就要算作是美得毀天滅地了。

我笑笑,婉拒老婆婆後繼續向前走。

盟府在城西,阿風的鎮遠將軍府在城南,距離不近。我一路之上,不斷遇到向我推銷保命符的各色商販不勝其煩,無奈之下當我終於遇到第七位鶴發童顏的老伯伯時,不等他張口我就一把奪下他手裏的符紙,同時將幾十個銅板塞到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