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驀然重逢(1 / 3)

寫在正文前的話:藍花楹花語——在絕望中等待愛情。那一年的藍花楹,悠悠十年光陰,當愛情變得麵目全非時,到底是不夠愛還是愛得不夠堅定?

段曉楓,女,年方十八,南方經濟大學管理學院行政管理專業二年級,單眼皮,瓜子臉,不做頭發不講究穿著,還處在連化妝品都不用的年紀,總體來說——豆芽菜一顆。

像段曉楓這樣的姑娘,在2004年的大學校園裏一抓一大把,所以她從未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同,也從未覺得自己出眾,但是他不一樣。

據說,新生軍訓第三天,他就把教官給放倒了,一戰成名;軍訓第十天,他跑上主席台唱了一首《歌唱祖國》,雖五音不全但氣勢高昂,贏得無數女粉青睞;軍訓最後一天,他舉著軍旗走在最前麵,一時風頭無倆。

其實新生閱兵式那天,段曉楓也在操場邊站了會兒,綠油油的一片,和老家的菜花地兒似的,根本看不出誰是誰。他從她眼皮子底下舉著軍旗走過的時候,她根本沒有認出來。

“曉曉……曉……曉楓……”室友左芬芬從樓道飛奔進306的宿舍,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幹嘛?”段曉楓從書本裏抬起頭,“瞧你那樣兒,發生什麼大事了?”

“何止大事,是彗星撞地球那種驚天動地!”左芬芬一邊說著一邊接過曉楓遞上來的水杯。

“得了,你踹踹氣再說,省得這驚天動地的大事讓你說半天也說不清楚。”

“nonono,我一口氣憋著也得先說清楚這事兒。你知道誰在樓下麼?”

邱秋倒是按捺不住地把頭從上鋪耷拉到下鋪來了:“誰啊?瞧你這亢奮的模樣。”

“顧時章……”

“what?”邱秋、端木畫眉、杜亦桐異口同聲。

“你沒看錯吧?大一那個風雲學弟顧時章?”端木畫眉問道。

“絕對沒有看錯!重點是,你們知道他來這裏找誰麼?”左芬芬故作玄虛地掃了大家一圈,最後看向段曉楓。

段曉楓聽到顧時章這個名字時,還是有一點走神的,不過很快便恢複了原樣,也沒人看出來。“人家在樓下等人很正常啊,跟我們什麼關係啊?”

“喂喂,段曉楓,你這個狀態就很有問題。”左芬芬上下打量著曉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交代,你跟顧時章什麼關係?他幹嘛來找你?”

“啥?”這下連杜亦桐也驚訝地從鋪上坐了起來,“找曉楓?”

“對呀,就是找曉楓。”

“你聽誰瞎說他來找我的?”

“可不是瞎說,是他親口說的。我經過宿舍門口,他正在給管理員阿姨說麻煩打電話叫一下306的段曉楓。我就回頭一看,媽呀,顧時章呢!我問他你找曉楓幹嘛?他就說他是你高中同學,找你說點事。”

“誒~”全宿舍四雙眼睛盯了過來,段曉楓委實有點不習慣,幹笑了兩聲,“嗬嗬。”

邱秋說道:“曉楓,不地道呀。怎麼沒聽你說過這事?這顧時章紅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了,你老實交代交代這是什麼情況?”

“對呀。我們前段時間天天都在說顧時章這樣顧時章那樣的,也沒見你搭過什麼腔。原來你們是同學,說說,你故意隱瞞事實是個什麼心態?”端木畫眉很好奇。

連最不八卦的杜亦桐也附和道:“老實招來喔……”

段曉楓瞅著這幾雙充滿探知欲望的眼睛,一時敗陣:“雖然是同學吧,但是我跟他不是一個班,又沒說過話,對他也不了解,我說什麼呀?而且人家現在是紅人,我一普通老百姓去瞎湊什麼熱鬧啊!”

左芬芬不滿意道:“段曉楓,你這話明顯歧視啊~我們都是小老百姓,憑什麼就不能關注紅人?我就覺得,聽你這話,有狀況。你是不是和顧時章有什麼恩怨未了啊?瞧你這樣遮遮掩掩的樣子。”

“等等……”邱秋忽然想起什麼,“你和顧時章是同級麼?那他怎麼現在比咱們矮一級?”

“同級是沒錯,不過他後來複讀了一年。”段曉楓說道。

“複讀了呀?那是沒考上?當時報考的什麼學校?”端木畫眉追問。

段曉楓一副為難的模樣,說:“我真的不知道,我還是出去看看吧,省得你們一直問。”

段曉楓一股腦衝下二樓,到底是去還是不去?猶豫了一下,她站在二樓走廊盡頭的窗戶往外看了看,是他呢,站在樹下,好像比以前又高了些,骨架更大了些,穿著一件白色t恤,安靜地站在那裏,仍舊是眾人眼中的焦點。

可是,她真的不想和他有什麼交集,他和她本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他的世界她完全不懂。

“誒,同學……”段曉楓拉住一位要下樓的同學,“你是要下樓嗎?”

“是啊,你有什麼事嗎?”

“麻煩你幫我給門外樹下站的那個穿白t恤的男生說一下,他要找的人沒在宿舍。”段曉楓向著窗外指了指。

“誒~那不是顧時章麼?”

“好像是吧,麻煩你了,謝謝。”

“沒事兒。”

段曉楓站在窗邊,看著那位同學走向顧時章和他說了幾句話,然後顧時章點了點頭,謝過那位同學之後轉身離開了。

她琢磨著,回到宿舍該怎麼和那一幫人說這事。

猶猶豫豫地走回宿舍,沒有人說話,都瞪著大小眼望著她。

“嗬嗬……”段曉楓幹笑了兩聲,“他是來看看,我是不是和他一個學校。”

左芬芬立馬追問:“然後呢?”

“然後,我說是啊。他說好,終於有個高中同學和他在一個大學裏了,就走了。”

“完啦?這就完啦?”杜亦桐顯然不太理解怎麼能有如此短的對話。

“是啊!我就說我和他不熟嘛,你們偏不信。”

端木畫眉點點頭道:“看來是不怎麼熟,許是想著以後回家可以一起買車票之類的吧!你畢竟是學姐,輕車熟路。”

段曉楓立馬附和道:“對,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隻有左芬芬仍舊閃著她的大眼睛,將信將疑。

段曉楓還記得自己最後一次見到他時的畫麵。

那是段曉楓十幾年間從未有過的經曆,並相信終這一生也不會再有。段曉楓想過很多形容詞來形容那天,雖然那跟浪漫唯美完全不沾邊,也跟愛情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刻骨錐心。

那是一年多前,臨近高考的某一天,陽光明媚。段曉楓正在教室裏看書,同桌過來告訴她程小鐵在外麵找她。

她挺詫異,因為她和程小鐵算不上認識,隻照過幾次麵,他來找自己會有什麼事?

程小鐵就站在門外,看見她出來,給她作了個手勢示意她出去。走廊上的男同學,有些個不懷好意地訕笑著:“小鐵,你找我們文娛委員什麼事啊?”

“去去去……”程小鐵擺了擺手,帶段曉楓到一個人少的角落裏。

段曉楓狐疑地看著他,說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我跟你又不熟。”

程小鐵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想請你幫個忙。”

“我?我能幫你什麼忙?”段曉楓表現得有些詫異,不過她心裏已經隱約猜到這事和誰有關。

“你知道時章已經沒來學校上課了麼?”程小鐵問道。

“顧時章?”段曉楓心想,果然是顧時章啊!她和程小鐵之間唯一算得上有關聯的人物,就是他。不過,這顧時章幹出任何事她覺得都沒什麼可驚訝的,她說:“他沒來上課不是很正常麼?”

“可這次不同。他跟社會上的人走了,橫豎不想念書了,你看這馬上就要高考,我不想看到他真的淪落下去。”

“那你直接去勸他不就好了,幹嘛來找我?我又幫不上忙。”

程小鐵歎息道:“我怎麼沒勸過,可是你知道的,他那人脾氣倔得很,我們說的他不聽。”

“我不知道的!我跟他也不熟。”段曉楓否定道。

程小鐵歪著頭看著段曉楓,有點為難的樣子:“我也知道,其實你跟他不熟,但是,我覺得他會聽你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勸他?你這感覺不靠譜吧!他怎麼會聽我的!”

程小鐵坦然道:“算是男人的直覺吧。”

這算什麼理由!段曉楓白了程小鐵一眼,扭頭要走,卻被他攔住。

“別啊……”程小鐵急切道,“不管怎樣,你和他也算相識一場,你行行好幫個忙,勸勸這隻迷途羔羊唄!”

段曉楓推開他的手,說道:“我不想趟你們的渾水。”

“誒~段曉楓……你,你別走啊!你等等……”

段曉楓沒理睬還在後麵叫囂的程小鐵,一溜煙兒地跑回教室。

接下來的課程,段曉楓都沒怎麼聽進去,程小鐵說的話還在她耳邊作響。

段曉楓仔細想想,其實自己和顧時章也算朋友一場,不答應程小鐵的話,顯得自己不太仗義。但是她從未和除顧時章以外的這些校園混混們接觸過,並不太清楚他們說的是真是假。哪怕是真的,她也從未在公開場合和顧時章說過什麼話,這樣堂而皇之地跑去勸他,這算哪門子的事兒?不妥不妥!何況自己還是個乖乖女形象,這事要是傳出去,指不定八卦就在學校炸開鍋了,不僅老師們會輪番排隊找她談心,同學們也會用不同的眼光來看她,這可不行。

思來想去,理不出頭緒。套用後來段曉楓工作後的同事高嬡的話來說,段曉楓就是一執行力強悍的姑娘。

沒錯,沒等大腦反應清楚,段曉楓已經在操場當著眾目睽睽的麵兒,走到了程小鐵的麵前。她知道,每天這個時候,他們都會在操場一角打籃球,而且不經允許,任何人不得闖入。

程小鐵好奇地看著段曉楓的闖入,等著她發話。

段曉楓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個……你告訴我,他在什麼地方?我去試試。”

程小鐵笑道:“我就說嘛,時章對你好,那你肯定是個仗義的姑娘。他就在乘風劇院那條老街上,你到那裏等著,肯定能看到他。”

“可是我出不去。”這是個問題,言下之意便是程小鐵得幫她解決這個問題。

程小鐵笑了:“段曉楓,你當我們喝西北風啊!”

段曉楓拿著程小鐵給的出入通行證,忐忑地在門衛麵前晃了一下,門就開了,且還沒做登記。這個年頭果然是不能當老實人,憑什麼sars期間,大家都不準出校門,偏偏還能有這玩意兒?段曉楓和同學們平時想吃個燒烤,都隻能隔著大鐵門,衝對麵的燒烤攤阿姨咆哮,跟坐牢似的,段曉楓頓感心裏落差很大。

眼看就快到乘風劇院,段曉楓心裏還是有點搗鼓,她要說些什麼才好呢?該怎麼說呢?萬一沒看到他呢?忽又想起程小鐵說的那句話“時章對你好”,他對自己好麼?沒有吧,不過隻是沒欺負她而已。

段曉楓站在乘風劇院門口等著顧時章,有幾個男的看到她左右張望,便走過去找她搭訕。她先是不理睬,誰知道她越不理睬別人越是起勁兒,圍得她越來越緊,還開始動起手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