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嵐正襟危坐在屏風外,任由雨絲從大開著的房門外斜飄進來,一臉的凝重。這雨已經毫不停歇的下了三天三夜,整個墨丞相府從三天前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一想到這兒,筱嵐的臉上就忍不住一陣心痛自責的模樣。
忽然聽到屏風內有了細微的動靜,她麻利的起身往屏風內走去。
“這是哪兒?”屏風內躺在床上虛弱的人兒看到一臉肅殺之氣的筱嵐走進來,撫著沉重的頭艱難的問出了這三天來的第一句話。
筱嵐並不理會她,徑直的走出了門,朝著無邊的黑夜低聲道:“去稟告敬叔,她醒了。”深沉的雨夜毫無回應,而筱嵐立馬轉身回到了屏風後麵,倒了一碗水遞了過去。
“這是哪兒?你是誰?”喝過水,身子也稍稍有了點力氣,竟能自己坐起身來,床上的人兒雖然看起來虛弱蒼白,但不得不說她的容顏十分嬌美,眉宇間還有一股脫塵的氣質,比起小姐來……筱嵐眉頭一緊無法再想下去。
門外響起了一陣係數的腳步聲,不一會,一個佝僂的老人領著一位胡須發白神情哀傷十分倦怠的老人家和一位俊逸非凡身長八尺的少年走了進來。
“敬叔,老爺,公子。”筱嵐向三個分別敬道。
被叫做敬叔的人,是一個身量不足佝僂著背的老人家,年歲五十有餘,但是一雙眼睛卻看起來十分的有神,他是這丞相府的管家,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曆更沒有人知道他跟著墨丞相是何關係,即使是墨丞相幾經遷升都不曾動搖他在墨家的地位。
被叫做老爺的人便是這丞相府的主人,乾薑王朝的丞相墨都。年紀跟敬叔也差不多,隻是一臉的疲倦和神傷,放佛失去了什麼至親般哀傷的神色讓筱嵐深深的低下了頭,他看到筱嵐就忍不住的心中一緊,擺手示意筱嵐退下。
而身邊的那位年輕公子便是墨家唯一的一位公子墨逸塵,年紀也不過二十來歲,可是俊美的容顏卻怎麼也遮掩不住他內心的城府。
床上的人兒將三個人打量了一番之後,開始迷茫了起來,“你們到底是誰?我這是在哪?我……”她的身子忽然猛地一僵怔怔的問了句,“我是誰?”
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的互相對望了一眼,氣氛突然間變得有些僵。墨老爺的眼裏透出了一絲的失望,轉身欲走。
墨逸塵忽然走上前來,大驚失色的撫著床上人兒的頭道:“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其他的人明顯被墨逸塵的舉動給嚇到了,筱嵐與敬叔麵麵相覷,墨丞相即將邁出去的腳也僵在了半空。
“妹妹?”床上的人兒疑惑的看著身邊的墨逸塵,更加的茫然無措。
墨逸塵溫和而充滿疼惜的望著她道:“看來真的是被刺客傷得不輕,居然連大哥都不認識了。”
“刺客?”
“是啊,皇上下旨將你許配給乾薑王朝的七王子薑玉恒,沒想到朝中有些勢力懼怕墨家壯大居然膽大妄為入府行刺,若不是筱嵐及時趕到,恐怕……”墨逸塵將依舊半信半疑的人兒緊緊的擁入了懷中,“你昏睡了三天三夜,大哥真的怕你會再也醒不過來了,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墨逸塵的身子明顯在顫抖,真不敢想象他對自己的這個妹妹到底是有多在乎。
“那我是……你的……妹妹?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墨逸塵放開懷中依舊惶惶的人兒,手摸到了她的後腦上,剛輕輕一按她就忍不住疼呲了起來,“大夫說你傷到了頭,可能會忘掉一些事,興許,興許過幾天你就會什麼都想起來呢。你說是吧?爹。”
墨丞相轉過身來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啊?嗯,是啊,逸飛啊……”他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強作鎮定的道:“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好好休息休息。你剛醒來,身子還很虛弱,我叫筱嵐去廚房給你弄點吃的來。筱嵐,你去廚房給……給小姐弄點吃的來。”
筱嵐領命就逃也似的出了門。
“我叫逸飛?”
“是啊,你叫墨逸飛,是這墨丞相府的千金小姐,是未來的七王妃,是我墨逸塵唯一的妹妹,是爹唯一的掌上明珠。”墨逸塵堅定的對她道,看到她臉上的疑惑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傷感,忍不住的安慰道:“沒事的,就算你把我們都忘記了,我們依舊還是你的至親,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
墨逸飛動容的點了點頭。墨逸塵說服墨丞相回房休息去了,讓敬叔陪著老爺回去,自己則留下來好好的陪陪妹妹,他給墨逸飛講了許多她已經忘掉的往事,講到深處,墨逸塵總忍不住的失神傷心。就這樣直到天亮墨逸飛沉沉的安心睡去,他才轉身離開。
這會兒他毫無倦意,沒有回房,而是去了墨丞相府西北角的一個偏院,這裏儼然已經被布置成了一個靈堂,墨逸塵進入靈堂內,見到又是一宿未曾合眼的父親,他徑直向正中的楠木棺材走去,輕輕的扶著厚重的棺木道:“你好好的安歇吧,我一定會讓他們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