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貴嬪見問到她,忙起身福了一禮,滿麵含笑道,“莘妃娘娘金安,嬪妾拜見娘娘。”
我忙示意海棠去扶,口中道,“姐姐與本宮相識多年,實在不必客氣。”
婉貴嬪果然喜悅,“多謝娘娘記掛。”
祺貴嬪自顧自飲了一口茶,微微冷笑,“婉貴嬪的嘴可真是甜,隻不知是不是嘴甜心苦呢?”
婉貴嬪向來直爽,一時忍不住變色,揚眉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隻冷眼旁觀,見祺貴嬪立時就要發作,便道,“祺貴嬪這是做什麼呢?好好的來給本宮請安,倒要和自己宮裏人拌起嘴來,豈不是傷了和氣。”
祺貴嬪傲然看著婉貴嬪,“和氣?婉貴嬪與我都是貴嬪,可惜了,進宮多年,又有個女兒,陛下還是讓本宮做了宮裏的主位。誰有本事,誰才能和氣。”
我和顏悅色,“原來祺貴嬪也知道婉貴嬪得陛下愛重呢。”
婉貴嬪愈加得意,笑盈盈道,“娘娘真是明理的人,可惜承歡宮陛下隻賜給娘娘一人居住,否則若誰做了娘娘宮裏的人,當真是幾世修來的福份呢。”
我聽了隻吟吟含笑不語。祺貴嬪臉上到底擱不住,含了一絲譏誚的冷笑,緩緩道,“本宮當是什麼呢?原來是婉貴嬪待膩了,想做莘妃的宮裏人呢。那有什麼難的,本宮就替你去回了陛下的話就是了,省得你眼饞心熱,做出這許多腔調來。”
婉貴嬪氣極反笑,“你這話未免得太瞧得起自己了。你去回陛下?承歡宮是陛下親口下旨讓莘妃娘娘獨自居住的,你有多大的本事還是有多大的麵子,能哄得陛下收回旨意?”
此話得極厲害,祺貴嬪登時滿麵紫漲,她反應也快,迅即站起身來,福了一福,道,“嬪妾身子不適,就不打擾莘妃休息了。先告退。”罷揚一揚衣袖,扶著侍女的手徑自出去了。
她才出去,婉貴嬪氣道,“娘娘您瞧,當著娘娘的麵她都這樣放肆不敬,可知背地裏給了嬪妾多少零碎折磨。”
我悠悠道,“姐姐頗有女子的俠義之氣,陛下又顧惜姐姐和格格,想必是不會吃虧的。”
婉貴嬪性子爽朗愛笑,如今也有了這般愁苦。她道,“皇後宮裏有些殿宇要修整,讓嬪妾挪到她住,可是此後,祺貴嬪就明裏暗裏為難嬪妾。嬪妾雖然進宮早,但年紀漸長,陛下來看我也是顧及格格的情麵。嬪妾礙於她是主位,少不得忍氣吞聲到現在。”
“姐姐一向性子直,有什麼什麼,為何不向陛下皇後請旨搬離呢?”
婉貴嬪無奈,“祺貴嬪很得皇後的喜歡。有皇後攔著,嬪妾如何走得出。幾次向陛下提起,反倒被陛下訓斥不安分。可是嬪妾要再不爭,隻怕連累了格格也要被人瞧不起了。嬪妾這才知道,素日裏自己隻會想到什麼什麼,卻半點謀算也沒有,白白被人欺負!”
她靠近我一點,輕聲道,“娘娘出宮之事臣妾這些年來多少也聽一些。若非她和皇後暗中搗鬼,娘娘又怎會平白無故的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
我微微抬起眼皮,“婉貴嬪倒是什麼都打聽得清楚。”
婉貴嬪慌忙跪下,“嬪妾不敢欺瞞娘娘,嬪妾防著祺貴嬪不是一日兩日了,是以才知道些來龍去脈。”
我伸手虛扶她一把,親切道,“姐姐好端端的跪什麼呢?倒顯得生分了,起來話就是。”
婉貴嬪方坐了,道,“嬪妾方才傷心,叫娘娘見笑了。”
我靜靜注目於她,“姐姐既然來了,又了這一番話,想必是深思熟慮了的。那麼想要在本宮這裏得到什麼,不妨直。”
我問得直接,婉貴嬪微微錯愕,旋即道,“娘娘快人快語,嬪妾也不隱瞞了。嬪妾不願再寄人籬下,也想格格有個好前程。”
“哦……”我微微拖長了語調,“你是要本宮為你向陛下開口離開她宮裏?”
她搖頭,爽利道,“與其再寄人籬下看人眼色,不如自己做一宮主位來得痛快。”
“如果本宮應姐姐所求又有什麼益處呢?本宮吃齋念佛久了,有些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
婉貴嬪不假思索道,“嬪妾在宮中除了格格之外無依無靠,可格格到底不如皇子,嬪妾娘家又遠在千裏之外,可與娘娘同病相憐。如今娘娘雖然榮耀回宮,然而風光之後未必沒有辛酸,嬪妾願與娘娘一同分擔,略盡綿力。”
我淺笑道,“妹妹的心思本宮心領了,隻是本宮但願與世無爭,有些事或許力不從心。”
婉貴嬪微見沮喪之色,旋即笑道,“以娘娘今時今日的地位,怎會力不從心?何況娘娘已經回宮,再想與世無爭也不得不爭。嬪妾今日來得突兀,想來娘娘必定心存疑慮,思量些時候也是應該的。嬪妾今日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