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沒有經曆過傷痛的人,是不會理解墨子歌的。往往就兩個不熟悉的人到熟悉,再從熟悉到形同陌路。或許,真的沒有或許。墨子歌拖著笨重的行李箱,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猛地一抬頭,八樓!兩個大字,轟然降臨在墨子歌的腦袋上。她實在是沒了力氣,一屁股癱坐在樓梯口。因為資金有限,她硬是一個人拖著幾十斤重的大箱子,在這個繁華的城市裏穿梭,還得不到任何一個路人同情的眼神。一個人就這樣不停不歇地走了十多公裏,到底走了多久,她也不知道。看著這棟樓的廢舊,她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座危樓租金比市區便宜好幾倍,隻是很多事情就不那麼方便了。
墨子歌的母親,蘇玖。在生下墨子歌後幾天,丈夫就去了……留下的隻有一筆幾千萬的外債。要不是他為蘇玖留下了一本存折。墨子歌想,這輩子可能也還不清了吧。蘇玖把存折上的錢都拿出來,房子車子全部賣掉還債,最後還剩下十幾萬外債。這一筆錢,對於她們來說,世界瞬間變得黑暗,沉重的空氣壓得蘇玖喘不過氣。
蘇玖白天去工廠上班,往往加班到深夜,回到家還要幫人洗衣服,賺外快,偶爾幫別人當當出納,送送快遞。每天隻能睡兩三個小時,大冬天還是依舊不變。雙手被凍得生疼,就算紅腫得厲害,也隻會對墨子歌笑著說沒事。每個周末都會帶著墨子歌去給她父親掃墓。蘇玖常跟墨子歌提到她的父親,蘇玖說,墨淩軒很愛很愛她。如果不是因為墨子歌的降臨,她也就隨他去了。墨淩軒20歲的時候,就創建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22歲的時候,公司紅遍了大江南北,那個時候的墨淩軒總是會在每晚八點之前回家,周末推掉所有工作應酬,帶著蘇玖去玩兒遍了各個大小城市,那段時光是最美的時光。每次說到這裏,蘇玖仍舊一臉的幸福。隻是公司生意越來越火,也讓墨淩軒招來了殺身之禍。警方因為沒有沒有證據起訴凶手。他被當庭釋放。這些都是蘇玖在墨子歌小的時候講給她聽的。這些話卻早已深入墨子歌骨髓。
經過了7年,蘇玖才把外債還清。墨子歌很聽話,成績優秀,人也乖巧,就是不愛說話。蘇玖最愛的人,現在隻剩下墨子歌。最虧欠的人也是墨子歌。她用她的身體在補償墨子歌。那麼多年的勞累,讓蘇玖患上了重病。在墨子歌11歲那年,蘇玖因為勞累過度從樓梯上摔下來,從此半身不遂。11歲的墨子歌,從此獨自承擔起家庭的責任,照顧媽媽,上學做功課,發發傳單,那些年的日子也是墨子歌最難熬的日子。她卻因為可以報答母親,而幸福著。墨子歌呼地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猛地提起箱子,咯噔咯噔地往樓上走去。墨子歌逐漸長大,兼職也越接越多。蘇玖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我想她們彼此都懂,隻是因為墨子歌太過倔強,誰也沒提。
今年墨子歌十六歲了。因為上大學的緣故,蘇玖堅持要搬到安養院。墨子歌白天要上課,空餘時間要去餐廳幫忙,晚上要去酒吧駐唱,但哪怕稍微空下來都會去安養院陪陪蘇玖。在酒吧,因為她稚嫩空曠的嗓音,所以深受喜歡。隻因為她獨特的聲音充滿著哀傷的故事。他也常去酒吧,隻是他們從未遇見。
墨子歌把所有掙來的錢,都用在了蘇玖身上,也隻因為蘇玖,她才會活著。
在學校,在外麵,她永遠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似乎除了蘇玖,所有事都是事不關己。不哭不鬧也不笑。這樣的墨子歌,讓人望而卻步,臉上永遠寫著那四個字,“別靠近我”。
墨子歌的成績出了名的好,從一年級開始一直蟬聯桂冠。從小到大更多伴隨她的是同學的冷嘲熱諷。墨子歌把那樣的人當成小醜。她的努力和善良也隻有蘇玖知道,墨子歌可以為了彈好一曲鋼琴曲,為了跳好一個舞蹈,摔得鼻青臉腫渾身傷痛,也不會掉一滴淚。她永遠那麼好強,再配上那一雙充滿靈氣的眼,像極了墨淩軒。墨子歌麵對外人永遠是一副冷若冰霜,就連讓座攙扶婆婆過馬路都是這樣的冷漠。任誰看到都一身雞皮疙瘩。墨子歌隻會默默地幫助同學,她會無聲無息地跑到辦公室獨自承擔同學惹出來的禍,自己吃了虧也隻會吞在肚裏咽。隻有蘇玖懂,墨子歌笑或哭的模樣,是那樣溫暖迷人,或崩潰心碎。墨子歌剛上完課,轉過一個巷口,看到一個陌生的背影,在幾棟居民樓前四處張望。她若無其事的走過去,悄悄打開手機攝像頭,與那個人擦肩而過的瞬間,拍下了一張完美的正臉。這是一個不太標準的瓜子臉,眉毛濃而密,古銅色的眼睛,閃閃的會發光,睫毛修長又黝黑,著實是個標準的美男胚子。有那麼一瞬間,墨子歌看得著了迷。不過很快就被那個人的言語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