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路在何方(1 / 2)

張玨幾乎一夜無眠,往過的景象如秋思時的斷章,不斷地湧來又遠去,眼睜睜地看著天際泛白。她起了床,身子有點沉重。洗漱之後,化了點淡妝,沒有打口紅,隻塗了一點潤唇膏,蓋住臉上的倦色。然後開始整理行李。

經過一個晚上的前思後想,最後還是決定帶兒子離開。

不再是累贅而是唯一的牽掛,一種寄托。她決定從此以後母子倆相依為命,就是浪跡天涯也永不分離。

沒有送別,隻有寒風與寒露。等到走出好遠,滿院的庭樹和大門處的孤零零的苦楝和木黃麻都已模糊。張玨剛想轉過身,從此遠去。隱約一個身影疾疾走來,那是母親。張玨看到也是一頭露水,氣喘籲籲的母親,就停了下來。

母親知道女兒可能此去無期,眼眶竟然潮濕了。她有點抱怨女兒:

“要走,怎麼不告訴一聲?”

“對不起,媽。”

“至少也吃完飯再走啊?”

“現在沒什麼人,正好。”

這句話說得母親有點難受,女兒在怨自已啊!

張玨確實有點怨母親。雖然母親就像是懸崖上的草,一邊依附於迂峭壁,一邊是從穀口而來的風,由不得她不隨風而動。她理解她,一方麵是性格一方麵是她的處境。但從感情上她無法去做到原諒。有所偏頗可以,但不能事事都得犧牲女兒啊!這句話看起來輕飄飄,沒有重量,隔山打虎還是把母親打擊到了。母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手裏不知什麼時候拽著一小遝錢,就要塞給女兒。張玨推辭不要。如此幾個來回,見女兒就是不肯接,母親便說:

“你這孩子咋就這麼倔呢,這五百塊錢也是你上個月給剩的,你拿著上去給小俊買兩罐好點奶粉。”

“看你說的,那有給父母的錢要回去的道理。再說了,我上去就打算把小俊的奶戒了。咱們窮孩子穿打算。”

“那就將這錢給他買點好吃的營養的,當做是外婆給的紅包。”母親訕笑著,又塞了過來。

“媽,你是不是也嫌我的錢髒,這麼地想撇清關係是不是?”回去是不是還要把我睡過的席子扔掉,床板拆掉?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母親訥訥,說話永遠不是女兒的對手。解釋不清又怕女兒加深誤會,急得直皺眉頭。給女兒錢其實是她臨想出來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想緩和一下女兒和這個家庭的矛盾。她打心裏不想女兒以這樣的方式走掉,她也擔心女兒從此再也不願回這個家。這跟失去女兒有什麼區別?

“媽,給我留個念想,好不好?”

張玨的聲音有點哽咽,她強忍著淚水不讓流出。她不知自已還有沒有勇氣踏進這個家。

“媽,一輩子太長,但再見你時應該許多年之後了吧!”

母親顫顫地把錢收回來。

母親伸手想要去抓住女兒的手又不敢,隻是觸碰了一下就縮了回來。但下一刻女兒卻一把把她抱住了。她長長叫了一聲:

“媽――”

她似乎把所有的情感都溶進這一聲“媽”裏麵了。惹得母親一聲長歎,不禁的淚滿濕衫。

張玨在心裏告訴自已別在流淚了,卻怎麼也止不住淚水,無聲地抽泣起來。

傷離別,一切盡在不言中……

因為是返城高峰,返城的人早早提前訂了票。廣州的票已經售罄,下午四點則有東莞一趁班車。張玨猶豫了會,看著後麵排著的長龍,容不得多想,她決定直接去東莞。

到了東莞已是晚上十二點。下了車,張玨發現自己竟沒有目的地!汽車總站出了站口,路有千萬條,卻不知道自已的路在何方。望著燈火闌珊處,她迷茫了。車站附近的旅館不是一般的貴,張玨囊中羞澀,就是一個晚上她也住不起。可四麵八方,東西南北不知往哪裏走。反正不管了走到哪兒算哪兒吧,隻要遠離車站找個地方落腳就行。所以她就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穿街走巷,穿過了不知道多個個斑馬線。她背著兒子咬著牙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哪裏。終於耗盡了體力走不動了。走在這永遠在喧囂的城市裏,她再一次嚐到了饑寒交迫的滋味。

當找到一家快要打烊的小食店的時候,身心俱疲的她差點摔倒在小食店門口。早上沒吃,中午隻喝了碗粥,一直到現在粒米未進,堅持到現在終於是堅持不住了。

還好,好心的老板娘把她扶了進來。把已經放上桌子上的椅子重新放了下來,並給她倒了一杯熱水。一杯熱水下去,張玨覺得舒服了許多。她連忙對老板娘說了聲謝謝。那老板娘拿了一張菜單過來給她,操著略濃的外地口音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