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東江之戀(2 / 2)

他歪著頭端詳著她,看她的臉迅速地紅了,嬌羞低頭間。

她是有點措手不及,因為她確實聯想到了昨晚,一定是他幫自己披上被子。臉不爭氣地紅了,不由地低下了頭。但她慢慢又感覺他的目光灼灼了起來。片刻柔情之後,輕歎了一聲,他走了。

她還是一路跟隨著來到濱江公園。沿東江而建的濱江公園雨後格外迷人,像一條彩色的帶子拴在東江南岸,狹長但豐滿。江風拂麵,沁人心脾。

“你咋夜怎麼不叫醒我?害我受一夜的風寒。”她看到他又走遠了,跺腳大喊道。

他站住看她期期艾艾又上來了,便說道:

“怎麼,這個叫與不叫是我的自由,不是義務,再說了,不是打幾個噴嚏,流幾截鼻水,你能欣賞到這麼美的江景嗎?”

潮濕的小路,綠的草坪水珠圓潤,一小撮的夾竹桃跟毗鄰的山竹子一樣,搖曳著修長的影。亭亭的櫸樹與梧桐,還有花期很長的紫荊。亞熱帶的花草,不能以北方的目光去看,即使臨近冬季,也能出其不意地給人驚喜。撥一撥雲雨,便又是一個春。灰白的江堤護欄上,有沉思者,眺遠而望;有沾一沾雨露就走的過客;少不了有竊竊私語的情侶,他們在護欄邊上走走停停,或一個踮腳或一個探頭,笑聲很濃。

宅在家裏的她是有點萎靡,也不至於吧。

“看在你昨晚等我等我那麼夜的份上,我告訴你為什麼,我怕當時會嚇到你。剛從鬼門關遛了一圈回來,模樣估計好不到哪裏去。”

他一直拿她說事,突然一句似是而非的直白讓她大窘。她急忙轉個話題:

“夾竹桃雖是美麗,卻又含毒,我們得跟它們拉開點距離。”

“我們是不是也得拉開一段距離,雖說人與人的安全距離是一米二,但我們的距離應該在兩米左右。”

“去你的兩米,”她原本站在他後麵差一步的距離,邁了一步,與他並肩,還一把奪過他手上的衣叉。“看你又是病號,又是豬頭的份上,我勉為其難地幫你拿著。”

林士凡既不反對,也不感激,由著她舉著藥水跟在側旁。實際上他也正糾結著。盡管他心裏默默地對自已說,你是有女朋友的,她也是有了歸宿的人,你跟她根本是兩路人,終究一別的,也明知道她懷了孩子,那也將是你心裏最大的一道坎。可再見她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再一次怦然心動。他聽到她在側旁,不說話,小步調地跟著。步調輕柔,餘光裏,也是一臉的柔和,像綻開的含羞草,刺芒盡斂。無疑這時候她是放下防備的。他們一起走下台階,這低緩的台階常有情人跳。他竟為她不在自己的身邊跳下跳上而感到遺憾。進而又為她是孕婦而感到懊惱。他突然覺得胸口堵了塊石頭,呼吸難以繼上,手腳也涼颼颼的。

很快張玨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他臉色變得煞白,全身發抖。她說:

“你看,有些人就是喜歡活受罪,受不了風,偏往江邊去。”她瞄了他一眼,見他罕見的不反駁她,就接著說:

“找一避風的地方坐會吧,看把你這小身板累的。順便把你的英雄事跡說說,勇搏歹徒還是英雄救美?”

“這?這完全是無妄之災,算了,一瓶藥水的時間不夠,回頭再跟你說。”他不再糾纏,執意回去了。

回頭再說,這話很多時候都被理解為敷衍之辭,他心裏隱隱也希望她就是這樣解讀。她果然上當了:

“啾,懶得關心你。”她說。

懶得關心,也是關心。他拖住這話的尾巴,聽出了它的弦外之音。

“你昨晚不是為了等我吧,我會感動的……”

“那被擔心的感覺怎樣,是不是暖烘烘的?”

他突然地,大膽地,用猛烈的目光盯著她,咬牙切齒地對她說:

“女人,真想不顧一切地跟你愛一場。老被你這樣撩也不是個事兒。”

“嘻嘻嘻”她先裏一愣,爾後掩嘴笑了起來。

“愛?愛不要輕易說出口,很辛苦的,年輕仔。”

“不過,”她狡黠地拉著長調說:“你若敢,不妨放馬過來!”她仰麵,笑得櫻花燦爛。

她走了,留他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