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宇是在別人的嫌棄中長大的。

因為他是個舞女的孩子,還窮。在那個貧民窟一樣的地方,雖然人人都窮,但也窮也分不是那麼窮,有一點窮,和窮到揭不開鍋。

沈天宇家裏就是揭不開鍋的窮。

其實,這倒也不難理解,

他沒有爸爸。

從出生起,他就沒見過爸爸,媽媽和他說,他爸爸不在了。他就很羨慕別的有爸爸的孩子,看見別的小朋友有爸爸,他會很羨慕,偷偷摸摸躲角落裏看,想象著那是自己的爸爸。可,很快又小朋友發現了這個癖好,他們都是有爸爸的,就瞧不起沈天宇這個沒爸爸的孩子,對於沈天宇這個沒爸爸還想覬覦自己爸爸的人,更是不能忍。

小孩子的惡意總是來得那般簡單而堅決。

沈天宇被十來個孩子團在一起打。

他們踢他的頭,一下下,錘子一般重,一下下踹到他心窩上,他吐了血,一色兒格外鮮紅。恍惚間,他眼前一片片的黑,耳邊嗡嗡嗡作響,好像上了天堂……

“活該你沒爸爸,你一輩子都沒爸爸的……”

“你個野種,還敢偷看我爸爸……”

“去死吧……”

……

他漸漸失去意識。

恍惚間,似乎有人過來了。

有人嗬斥著那些小孩。

有各自家家長訓斥自家小孩的聲音。

“把人打死了怎麼辦!”

“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好啦好啦,不準哭了!”

……

他靜靜聽著,忽然不想有爸爸了。

可他也不喜歡媽媽。

媽媽太柔弱了,就像是天生的菟絲草,柔弱得一場雨下來,就能徹底將她摧垮。她天生是依附別人的,可貧民窟裏,人心都石頭一般兒英,沒人願意再去養一個柔弱女人,特別是這女人還養著一個拖油瓶。

還好,有外公外婆接濟一點。

可沒過兩三年,外公外婆也去世了。

媽媽徹底沒依靠,幾近枯萎。

每天一睜眼,他就能聽見媽媽在哭。

“天宇……咱們家,又沒有吃的了。怎麼辦啊?”

怎麼辦?

她一個大人都不知道。

他怎麼知道。

可日子還是要過,他開始去外麵撿瓶子,幫賣早點打下手,一天大概能賺回一家兩口的早飯錢。可除了早飯,還有午飯、晚飯呢。

人不能餓死。

她媽媽是立不起來的。

最後……她在被一個覬覦她美貌已久的流氓xx後,看著對方甩下的兩張兩張人頭像,慢慢亮了眼睛……

人在極端貧困下,是沒有禮儀道德的。

媽媽的墮落說明了這一點。

街坊們也從一開始的可憐,變成了隱晦地不屑,和奇怪的厭惡。

周圍的小孩又開始欺負他。

“野種!”

“你媽是婊子!”

“破鞋!”

他長大了些,力氣也大了,開始和他們打起來。

他咬緊了一為首小男孩的臉,小男孩比他大三歲,力氣也大,不停甩著他,要把他扔下去,他卻和狼一樣,死死咬住那塊肉不放。

最後被大人撕開時,那塊肉已隻剩一層皮連著了。

大人們都看得不忍心。

私下裏說他是狼崽子,心狠。

他想,狼崽子就狼崽子,不是小綿羊就好。

他一戰成名,再沒有人來招惹他,甚至有些人主動找到他,要當他小弟。

他不置與否。

沒說要不要小弟,一直冷著他們。

有的人走了,有些人留下來了。

季世晨就是其中一個。

他媽殺了他爹,進了監獄,一直跟著爺爺奶奶,也沒人管。

兩人漸漸在了一起。

那年他十歲。

十二歲那年,他已經完全繼承他母親的美貌,俊朗而未長成的小小少年,如微微透著青的果子,透著無比誘惑。

有人盯上了他。

那時他媽媽的一個客戶。

一個猥瑣的五十歲老頭,再玩過他媽媽之後,盯上了回家拿東西的他。他撲上去,把他抱進懷裏,想要親他。

媽媽在旁邊嚇呆了,哭個不停。

他一陣陣犯惡心。

他奮力想推開那老頭。

可他終究隻有十三歲,力氣怎麼會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