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警官年紀四十開外,滿臉風霜之色,雙眼閃著興奮的光澤,直勾勾盯住陸一明。
他好久都不開口,多年的刑警經驗告訴他,不必著急。
一旁走過來一個年輕的警察,雙手抱胸,安逸地看著陸一明,嘴角抿著一絲笑,這笑容分明是誌在必得的意思。
陸一明狐疑地看著他倆,張張嘴巴,想說又不敢說。
警察把他的神情都看在眼裏,相互對了一下眼。
年老的警官走上前,他高大而瘦削,在坐著的陸一明麵前,猶如泰山壓頂。
他把一隻手搭上陸一明的肩膀。
陸一明因為雙手被銬住,因此坐姿佝僂,警察的手實際搭在了他背上,於是便摸到了他的四五根肋排,瘦骨嶙峋。
警官笑眯眯的。“小子,從你被抓,已經過去三十分鍾了。”
“雄鎮市不大,再過三十分鍾,你的弟兄們要是開車,就出市區了。要是坐火車,就出省了。要是坐飛機,就出國了。”
“抓不到人,他們的鍋,統統你來背。”
警官感覺到手下的脊背晃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重新坐下,這樣他能夠更好地對視陸一明的眼睛。
從那雙眼睛裏,他看到了迷茫和空洞,還有他最想要的恐懼。
陸一明上下唇幹癟,蠕動了好幾下,開了口。“不、不關我的事。”
年輕警察撐不住,手指著陸一明,哈哈大笑。“老鐵,你說啊,現在一個個的,進來都tm先喊冤。”
年老警官沒有笑,眼神逐漸變得冰冷。
年輕警察發覺自己失態,咳嗽二聲,重新回到審訊的思路上來。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他用手在陸一明麵前的桌上用力一拍,發出極重的一聲響,回蕩在空曠的審訊室裏。
陸一明憑空跳了起來,不知所措地看著喜怒無常的警察。
“給我老實說!你們有多少人?是不是有預謀?其他人都去了哪裏?今年年初臨賓市銀行遭劫,去年廣濟市典當行遭劫,也是你們幹的吧?別以為我不知道!”
陸一明越聽越心驚肉跳,慌亂地想要站起。“你、你在說什麼?”
年老的警官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按下。
“別裝蒜!作案手法一模一樣,都是監控失效,保安人員昏睡,門鎖用鑰匙打開,黃金珠寶字畫古玩洗劫一空,唯獨不碰紙鈔。是你們,對不對?”
陸一明腦袋裏嗡嗡地叫,閃過一幅幅畫麵。
不錯,一串串珠寶首飾,一幅幅字畫卷軸,還有一個個精致匣子,想來應該是古玩。確實沒有紙鈔。
畫麵再往前回溯。
保安坐在地上打著呼嚕,腰間的鑰匙被取走。有奶茶打翻在地,茶漬浸濕了保安半張臉。
還有呢?還有別人嗎?警察口裏的“弟兄”?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
陸一明想用手去抓腦袋,無奈手不能動。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我是順通快遞的,去那個典當行送件。”
老鐵翻動手裏的文件夾,上麵有順通快遞公司的員工信息。陸一明確實在籍,今天也確實有高盛典當行的送件記錄。
“也就是說,你經常去高盛典當行送快遞,對那裏的環境很熟悉。”老鐵的目光令陸一明不敢直視。
緊接著他又問道:“你去送快遞的時候,是從典當行後門進入的嗎?”
陸一明愣了一下,眼中幾點閃爍,猶豫道:“不是。走的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