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軒沒有出聲,表示默認了她的說法。
這時,申蘭嫣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道:“其……其實,事情並不是你想象那樣的。”
夏雲軒疑惑地望著她,最終歎了口氣,說道:“申姑娘,有話你直說好了,這不像你的作風。”
申蘭嫣低下頭,沉默了半響,最終她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再隱瞞下去,說道:“那好吧。”
“嗯。”夏雲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我跟你說過,虎哥,他死了。”申蘭嫣抬起頭,眸子裏吟著淚水,迎上他的目光,繼續說道,“就在我的房間。那晚,估計是惡魘跟隨你的氣息,再次來到隔壁房間。而虎哥剛好來找我,而我恰好不在,雙方正好撞上,為它所殺。莊主安排你去我的房間,是希望那惡魘再次找上來的時候,你能對付它,最好能殺了它,替虎哥報仇。”
“原來如此,這樣很好啊,你為什麼還要吞吞吐吐,想隱瞞我?”聽了之後,夏雲軒隨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申蘭嫣認真地說道:“我怕你怪我們自私冷漠,將你一個人置於危險的境地,畢竟我們都知道惡魘的可怕與強大。萬一你不敵它,最終隻會送掉自己的性命。本來是我求你幫忙的,如今卻又對你有所隱瞞,實在對不起。”
“嗬嗬”聽完之後,夏雲軒笑了。他忽然覺得如今的申蘭嫣很可愛。她想太多了。
然而,他這麼一笑,申蘭嫣卻是臉色蒼白,再也說不出話來,她以為他生氣了,怒極而笑。
夏雲軒注意到她的神色,不知怎麼的,心裏莫名一痛,憐意大生,忍不住一手將她摟入懷中。然而,這麼一個動作,卻是讓周圍的人目瞪口呆。遠處的申如鬆正好往這邊看來,見到他們倆這樣,一張臉更是徹底黑下來,如同鍋底一般。他那一雙眼睛中盡是熊熊的怒火,根本就難以掩飾!哢擦一聲,椅子的扶手被他生生抓斷,在手心裏握作木碎。
被夏雲軒這麼一摟,申蘭嫣一下子懵了。半響她才反應過來,猛地推開夏雲軒,俏臉通紅地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拉起馬就走進莊子內。而被她推開的夏雲軒,則像木頭似的呆立原地,一直望著她的身影消失都沒回過神來。
“我剛才沒眼花吧?那小子真的摟了蘭嫣姑娘?”
“廢話,他不是一直都摟著人家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那倒也是,起初我以為他是她的弟弟呢。”
“咳,現在的年輕人啊……”
“這小子真是豔福不淺,換我就好了,唉……”
人們議論紛紛,對著夏雲軒指指點點,各種羨慕嫉妒恨。
人們的話語終於將夏雲軒驚醒,他看著自己剛才摟住申蘭嫣的手掌,感覺做夢一般。然而,他的臉色並沒有多少欣喜之色,悵然地歎了一口氣,慢慢地往莊主內走去。夏雲軒並不知道,身後有一雙眼睛,陰冷如毒蛇一般死死地盯著他,直至他的身影消失。
不久之後,天黑了下來,申家莊的所有人全都繃緊了神經,一個個手執兵器,如臨大敵地望著漆黑的遠方。
可惜,今夜沒有血月,沒有迷霧,也沒有幹屍,更沒有惡魘。一切正常,平靜無比,讓人難以置信。
一更。
二更。
三更時分,夜深人靜,申蘭嫣坐在自己的床上,撫摸著一個古樸的劍鞘,思潮起伏,難以入眠。她的心情很複雜,一方麵是因為惡魘,另一方麵是因為一個人,夏雲軒。
劍鞘是空的,裏麵的劍還在夏雲軒的木屋裏。對付惡魘,憑她即使有劍在,大概也沒有用吧。丟了劍,或者很糟糕,可有件事比它更糟糕。她感覺自己的心好像也要丟了。這是她從沒想過的事情。
她能拿回自己的劍,但是,心呢?
那人之前如此冒犯她,她居然就這麼跑了?跑了?她的確羞惱卻沒怎麼生氣。自己居然沒生氣?換做別人,像申如鬆,她早就與之大打出手了。他又是怎樣的態度?他在幹什麼?他是怎樣的人?申蘭嫣隻覺得心裏很亂,很亂,很亂,完全沒有了頭緒。
原先申蘭嫣的房間,此時並沒有點燈,漆黑一片。
夏雲軒也沒有睡,他盤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的手掌,沉吟不語。如今他的眼神很好,視夜如晝,卻是怎麼也看不透自己身上的重重迷霧。
誰引導了他的穿越,又是誰布下了驚天的棋局,還有誰抱著怎麼樣目的?聽鄺俊的說話,鄺俊本應是主角,卻是因他而半途夭折了。他現在算什麼?另一個主角,還是一個意外的因素,一個死人中的活人?
眼前,他還有許多疑問。那就是他的身體,到底是什麼情況?那一個黑暗的聲音再也沒有出現過。另外,他的體內到底隱藏著什麼?除了唯一確定的邪力,是否還有別的什麼?
一朵幽藍色的火焰從他的指尖升起,將整個房間染了一層淺淺藍色,他凝視著它,如同看見自己縹緲而詭譎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