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誇日朱君(1 / 2)

“倘無郎君賤妾怎活……”

“爾汝之言何取信?若非此處此名此身,姝子之言當如何,爾餘自知,何可欺。”

“賤妾可當不得姝子二字!”盤臥著的女子一個翻身,媚態橫生的眼眸中,厭惡一閃而逝。“郎君當心閃了舌頭。”

衣飾略厚重的他輕拂衣袖站了起來,嘴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當不當得豈非我言?”有風拂過,撩起了他垂下的袍袖。

“這樣……賤妾便是留不得郎君了麼~~~”她尾音托著貓兒膩膩的嬌媚,像隻祈求主人溫馨的寵物。

而站起來的人卻沒回頭,徑直邁著步子離開這隻可心的寵兒,隻要他想便隨時可以把玩的曖昧不禁流露出來,“姝子當正容,心求或可應……”

他帶著他那句曖昧不明的話走遠了,盤臥的女子直直看著那璀璨的烈日顏色,嘴角也上翹起來,“阿母言如是,男子皆聲色之物。”

窗外豔陽鑽過紗隙落在她身,豔豔的丹蔻美若碎陽,這便是彌堠名姬吳魚。她身上包裹著羨煞凡子的麟紗,橫臥在涼革竹倚上。長發隨意垂散,衣衫領口呼之欲出,白耦玉臂橫枕,當真找不出比她還媚的女子。尤為那對似鳳非鳳的眼,覆著濃煙的妝,眼角的卷草紋讓她如仙似妖。

隻是這會兒她的神情都隨著那男子離開了,就像這重紗嬌樓外的女子,心都跟著這日的節慶落在了男子身上。

每遇誇日,必來良婿,短短八字早在羅婆女子心中根深蒂固。雖然並不是每個女子都在這一日選得佳人,但無可厚非,這一日的女子都可公然對美男子評頭論足,尤其是那些年輕的貴族美男子。

因這一日貴族男子多會“招搖過市”,於常日隻能窺見輿中人的凡子而言,實在是大幸福。

而貴族子弟多於這天締結親緣聘娶美姝,所以這一日對氏族意義大於凡子。

大國公子除卻項國有名的寥弋和樂師浮月,更不乏一些名頭未顯卻容止俱佳者。若問為何彌堠來了這麼多大國公子,皆因翁烈咼氏一族有言在先。翁烈長女瓚咼美名在外卻不涉足貴媛社交,更是拒絕了一切外界的邀賞,好似雲中仙子知其人卻不得見。但此次翁烈和咼氏同時於誇日前放言,“翁烈姝子瓚咼嫁齡時,羅婆郎君何人配。”

這樣,誇日當天於彌堠市井小道上,頻頻有見美顏郎君便不足為怪了。

在諸君心中可媲美大國貴姬的瓚咼,此刻又在哪裏呢?

原來,瓚咼不僅在別人心中像雲中人,自己過得也是九闕雲端的生活。每日自蚤食過後,便埋首於書禮樂藝各種修習中,晌後又被授氏族理義或大國圖文,最後暮食與嚴君進,必會考問當日功課。這幾乎不怎麼見人的生活幾乎圍繞了瓚咼事多載,下晌有閑,也才是近幾年的事。

至於像別家姝子女兒出去玩耍或約見,那是想也別想的。所以在瓚咼得知她可在晌前隨意出行時,什麼禮儀自重都拋到了腦後,行止完全成了幾歲稚兒,上躥下跳得像隻小猴子。

瓚咼常年不出雖少自由卻被養得很好,她一頭如墨似巫的三千長發即使梳挽也可垂落過脛,如完全披散都可垂到地上。這當然也是瓚咼的美名之一——發比落霧垂雲。

“如這般出去,定是一準被認出的。”瓚咼看著自己的長發一邊撚弄一邊嘟囔,忽而想起阿父平日頭頂簪笄,那模樣看起倒是清爽,“阿離,不若今日給我弄成主翁模樣?外邊人定認不出我的!”

阿離本是咼氏人,自幼陪著瓚咼,哪裏看到過賢淑阿咼這種幼稚模樣?隻不過她驚訝過後是更多笑意。瓚咼是翁烈良主和咼氏女主的第一個孩子,自出生便背負很多責任。隻是這小小人兒聰慧過人,別人十年不知的事,她個把月便通了。十歲之齡就有不輸大國公子的才智,隻是這些的代價是她越來越不像個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