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沈家有女初長成
千徹二十年元月,沈國公一族遷回京都,帝設宴為其接風。且道沈氏族人,沈國公自妻逝後遷回祖籍江南,留長子吏部尚書一家於京都,次子因為皇商故長居江南。長子沈勳正妻乃安王爺之妹潯陽郡主蕭氏,次子沈逸妻為江南富商女李氏,妾侍子女等暫且不記。另長子有一女名喚沈嬅,因長隨祖父居於江南,京都貴婦人隻知其人卻不知其貌。
千徹二十年二月初二夜,帝設宴為其接風,凡四品以上官員皆攜家眷至乾清宮。宴始,千徹帝攜宸貴妃陳氏居首座,太子從側位而坐。沈國公及家眷於左首落座,宴起,絲竹之樂起,觥籌交錯,燈火通明。
曲終,眾人視線複聚於沈國公一桌。待得帝出聲,眾人方知沈國公旁那紫衣少女便是郡主長女沈嬅。隻見沈嬅隨國公起身,舉手投足間亦充滿書香之氣,已至及笄之年,容貌姣好,座中夫人早已蠢蠢欲動,而上座太子眸中亦是充滿期待,許他自個也不知在期待什麼。但卻因沈氏將近及笄,卻久未定下婚事,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閑言碎語。今日一宴,恰是將那些個口舌之談擊破,諸人隻當是沈氏女心氣高,不願屈於常人。座中眾位皆家世顯赫,各夫人欲與沈家攀上親戚,畢竟沈家高門大戶,亦非尋常人家。一唱一和,大多都是阿諛奉承,沈嬅心中不喜,趁亂至殿外,殊不知身後有道目光一直跟隨。
至冷清處,沈嬅方坐於一旁亭子,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攝人魂魄。一人獨處,似又想起那句“待嬅兒及笄,我便娶你為妻”。且說自沈嬅至江南,沈國公便為其請了諸位師父,其中琴師魏氏因與沈家有恩故居於沈家。相處多年,二人難免情投意合,卻因沈國公阻撓二人一直未結為連理。後為避免其相見,故舉家遷回京都。奈何沈嬅不願,國公隻得允其待其及笄,便將魏青軒安置於京都,這才作罷。隻是這段姻緣不得所有人的讚成,但沈嬅卻以兩人一馬,行至天涯就好。
“本宮沒想到竟與沈家小姐在這相遇”前方一黃衣男子至庭中見其出神,不禁駐足。得擾沈嬅卻不惱,待看清麵前之人,起身盈盈一拜,朱唇輕啟:“臣女給殿下請安,殿下萬福”。得允後方起身,立於一旁,亭內一時寂靜,直到太子出聲“沈小姐不在殿內怎的來這了?”沈嬅方道:“殿內悶熱,實屬無趣。”聽此言太子不禁愣了片刻,似喃喃低語,許久,方回神,言語中帶著幾絲憂愁:“也是,殿內嘈雜,倒不如這來得閑適。罷,你且退下吧。”沈嬅瞧其如此,直覺疑惑,又因君臣之別不可多言,隻得行禮離去。待其離去,太子方起身坐到一旁台階處,似惆悵,似淒涼“姝妤,這世界竟有女子同你般不喜權貴。”
待沈嬅回到殿內,宴已散,僅留沈國公一家於殿內,國公麵色亦不善。見其歸,便抬腿朝殿外走去。身後一幹人亦隨其離去,僅留潯陽郡主,也隻是拍了拍沈嬅的肩頭以示安慰,後攜沈嬅同至殿外。顛簸數刻,馬車已至國公府。眾人下車後遵國公命各至其房,惟沈嬅被留於書房。蕭氏雖擔憂,但也無可奈何,隻得離去。且說書房內,祖孫二人分坐棋盤兩旁,沈嬅執黑棋欲落,卻被擋住。抬眸隻見國公滿麵嚴肅“嬅兒,祖父曾說待你及笄便與魏氏成婚,隻怕是…”聽言沈嬅忙起身,緊咬下唇,焦急問道:“為何?祖父你不可…”國公輕歎息:“原本想為你許個官宦人家做嫡妻,奈何今聖上道指沈氏女為太子妾”。聽言沈嬅執棋之手微頓,後勾唇冷笑:“祖父不必過多解釋,孫女若是不遵可就是抗旨,是麼?”國公氣惱,拍案起身:“嬅兒,你放肆,今日擅自離去一事暫且不說,你這是對長輩的態度嗎?你怨祖父也罷,這便是命。你且回清竹院吧,明兒宮裏嬤嬤便來了。”言罷,不待沈嬅言語,便已走至內殿。
再說沈嬅至清竹院,蕭氏早已在屋內等候,見其歸來,忙命婢子奉熱茶。看沈嬅滿麵淚水,亦心痛萬分。蕭氏與沈勳本便乃政治婚姻,二人雖有一子一女,卻從未有過愛情。於母親角度來說,亦不願自個女兒淪為政治犧牲品。但終不由自個做主,後輕聲問道:“嬅兒可要娘親明兒去尋舅舅幫忙?”所謂“舅舅”便是當今聖上表親安王爺,雖有王爺之命,卻並無多少實權在手。聽言沈嬅便已靠在蕭氏身旁,眸中噙淚卻不願落下,哽咽道:“祖父說這便是女兒的命,母親,孩兒認命便罷”罷,抬眸看向蕭氏,複道:“隻是孩兒望見魏先生一麵,已絕今後念想。”蕭氏不忍,便應了這事,隻是她若知以後之事,必不會應允,當然,這也是後話。
夜深,萬籟俱寂,隻留幾隻紅燭搖曳,似怨似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