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下父母心《之一》(1 / 2)

青山環抱,綠水長流,被古代無數文人墨客寫盡清麗之美的江南,是故事開頭最好的背景畫卷。

故事就要從這裏說起……

山陰城的陸家是當地頗有名望的大家族,世代以經營絲綢為業,幾輩人積累下來,到如今的當家人陸柬之手裏,自是家業龐大,聲名赫赫。

這年暮春的一個清晨,陸家大院裏如往常一樣,隱隱傳出若行雲流水般悠揚雅然的絲竹之音。和著絲弦,又有仿若鶯啼燕語般悠然的天籟之聲在微風中輕輕飄散。

一個相貌清秀,身形輕健的孩子正站在花園的荷塘邊,吟唱著悠悠雅韻。看年紀不過十歲有餘,卻腰背直挺,神情沉浸,額上還滲著細密的汗珠。身旁的石凳上坐著為她操琴的師父。年紀在四十左右,表情認真且沉穩,麵容雖顯蒼老,卻依稀可見其清朗之風,年輕時大概也是位英俊少年。

此時,這師徒二人全然沉浸於優美的曲韻中,絲毫不覺,就在不遠處的回廊下,正有人以欣賞的目光注視著他們已經許久。

這個在回廊下靜靜聽曲的人,正是陸家的二少爺——陸讚,他也是這池邊唱曲人的父親。

陸讚雖身為舊式家庭的少爺,卻是個有識之士。早年受新思潮的影響,他在兄長的暗中資助下留洋日本,求學於一所高等陸軍軍官學校,如今正在浙江的張督軍麾下任職。

此時的陸讚心緒不免有些複雜。作為父親,他了然愛女對於南劇藝術的癡迷和執著,也自心底裏為女兒日益精進的技藝和認真勤勉的處事態度而感到欣慰。但身為人子,麵對父親的保守和頑固,他又感到萬分無奈……

前一天晚上,在陸諫之的書房裏,陸讚安靜侍立,恭謹的聽著父親對他的訓誡。

說起來,對陸諫之而言,在兩個兒子裏,相較之下他更喜愛二子陸讚。長子陸文雖穩重卻少了些魄力與膽識,而陸讚則思緒縝密,處事果斷。陸諫之認為陸讚更像年輕時的自己。

可惜的是陸讚似乎膽識太過,竟連他這做父親的也掌控不了兒子的道路。因此陸諫之心裏對自己的這個兒子雖頗為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但今晚陸諫之招陸讚來自己書房,卻是為著孫女陸淑儀的事情。

“我這次招你回來,是要和你談談淑儀的事。本來你母親說,孫女的事該由她來和你商議,可我看你連我的話都聽不進幾句,更別說你母親了……”陸柬之說著,語調裏略透著些不快與傷神。

他點燃一支卷煙,吸了一口。見陸讚仍舊恭敬的站著,便緩和了語調言歸正傳道:“淑儀如今長大了,還成天和戲子混在一處,這就不成體統。她母親不在了,你又不肯續弦,還要成天忙著你的“宏圖大誌”。你母親身體不濟,也不能時時教導於她。前些天明望兄跟我提起淑儀和他家長孫少誠的親事……”

“父親……”陸讚聽父親提到此事,心下便有些不安,忙出言打斷。

對於三年前,父親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自作主張為他的女兒陸淑儀和沈家的孫少爺沈少誠訂下的這門親事,他一直都不能認同。

淑儀是他和逝去的妻子安魁君唯一的孩子。對於這個女兒他從來都是愛如明珠的,特別是在妻子去世之後,他更是對女兒疼愛有加,不過作為軍人,他對孩子的愛卻是不同於世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