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淅瀝瀝地落在土地上，滲進土裏，木屋前的小菜園濕潤潤的。雨滴打在窗框上，順著牆壁留下來。
秦以司獨自坐在屋裏，輕撫著泛著寒光的泣血劍，精致的麵容上的表情淡淡的。麵前木桌上的茶杯冒著徐徐的霧氣，很靜謐，隻有窗外的雨聲滴滴答答。
“撲哧撲哧”的聲音愈來愈近了，秦以司把手中的泣血劍收進劍鞘，起身走到門口，輕推開了門。一股潮濕而微涼的空氣襲進屋裏。
她看見一隻白色的信鴿在細雨中撲打著翅膀，雨水打濕了它潔白的羽毛，鴿子的左腿處印著暗紅色的印記。秦以司知道，那是錦瑟閣的信鴿。從七年前就是。
秦以司拆下信鴿腿上綁著的信件，微潮的宣紙麵上隻寫了兩句詩。卻帶來的太多記憶。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恍然間，往昔的景象如潮水般蔓延開來，疼痛的感覺也逐漸清晰。
終於，還是來了。
七年前，她從錦瑟閣離開，因為，他要成婚了。
那一天，風很大，黃沙被卷起，漫天飄散，真不是個離別的好時候，淒厲的風聲像是幽怨的哀嚎，充斥著那一天的每一個記憶。
他穿著紅色的喜服，而她，反而換掉了平日裏的紅衫，穿一身白色的袍子，少了素日的豔麗，多了幾分寧靜，幾分蒼涼。
“終於還是要走了嗎？”他問，聲音很沙啞，像是想了很久才說。
秦以司沒有說話，隻是認真地看著他，突然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憂傷，侵蝕她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
“好吧。還會回來嗎？”華辰璟動了動嘴唇，還是說這句話。
“不知道。”秦以司輕輕地說，心間的悲傷低沉起來，似乎每一分秒都是一份煎熬。
“還記得嗎？”華辰璟低低地說，“錦瑟。”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秦以司背對著華辰璟，不再說話。“走了。”終於，她說。
一步一步地，都是如此艱難。但她還是決然地離開了。
華辰璟絕望地看著秦以司離開的方向，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一種空曠的無助感席卷他的全身。如果，如果他能跑過去抱住那個孤獨的女孩該多好啊。他想，可是他不能，因為命運與責任。
七年來便再也不見。
而如今，這封莫名的信又為何意？
“嗬嗬，難道錦瑟當真沒人了？”秦以司攥著手裏的信紙，諷刺地輕笑。
她深吸一口氣，“走了。”她對自己說，如同七年前離開時一般決然。然後便朝前麵走去了，毫無流戀。任木屋裏的那杯暖茶漸漸涼去。
生命裏總要經曆一些無法解釋的事情，總要趁著青蔥的歲月去瘋狂，這樣的人生才不會因為平平碌碌而遺憾，到年老的時候，才有足夠的美好來回憶。
也許當記憶襲來的時候，早已淚流滿麵。但還是留著淚，去回憶，去品味。
秦以司就有這樣一個回憶，那就是七年前的華辰璟，也許她始終堅守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份感覺。強烈而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