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斬風聞言,仰天長笑不止,淩亂駁雜的真氣肆意鼓動,掃亂了他的發髻,一時間黑發狂舞、衣衫獵獵,一股難以遏製的魔氣升騰而起,讓人心中驚懼。
“方掌門,我看你還是活過了今日再說!”斬風收住笑聲,原本漆黑的眸子閃著紅光,嘴角微微一揚,突然喝道,“看招!”
斬風舍了配劍,揮著兩隻血爪向方正攻來,這一番迅疾無比,實難招架。好在方正早已防備,腳下早已是真氣蓬勃,足下一點,直直往天極殿上飛去。
斬風恨方正已極,一招失手,也是足下一點,如同一支利箭一般,直往上飛去。二人又在大殿梁上拆了數招,方正本就有傷,哪裏支撐得住,隻好借真氣對轟之力,撞破了天極殿的琉璃瓦,站在了大殿的頂上,斬風更不遲疑,也順著殿頂的大洞飛身而上。
……
“咚咚咚!”緩緩的三聲鍾鳴悠悠傳來,應是到辰時了。
方正與斬風各自站在天極殿殿頂的兩端,靜靜對望著。
斬風一身黑袍獵獵、亂發飛揚,麵朝西方,初升的旭日漸漸光芒大放,從他身後斜切下他狂舞的影子,長長的躺在了天極殿的屋頂上,一直延伸到方正的腳下。
方正微眯著眼睛,看著朝陽中斬風邪異的樣子,終於道,“大師兄,你變了。”
“我沒變。”斬風靜靜的看著他,道,“這才是我應該有的樣子。”
方正心中一歎,道,“其實,在我們下山之前,師父就……”
“我知道!”原本平靜的斬風突然大怒著打斷他,眼裏泛著紅光,道,“我全都知道!師父不是說我會墮入魔道麼,我就偏入魔給他看!”
“你居然知道?”方正一呆,“那天晚上的話,你都聽到了?”
“不錯,我全聽到了。”那天清寧子的話,是斬風心中永遠也拔不出來的一根刺,因此才如此激動。
“那你怎麼還執迷不悟!”方正先是一驚,而後卻怒道,“師父說你執著於力量,也容易被力量所蒙蔽、所驅使,你既知道師父的叮囑,又為何要做如此糊塗的選擇!”
“不執著於力量,那執著於什麼?修行便是力量的代名詞,我們在山中寒來暑往、日夜苦修,不就是為了一朝得道,羽化登仙麼?若不追求修為、若不執著於境界,那我們這些年的勤奮努力又是為了什麼?”
方正心中一凜,猶豫了一下,道,“大師兄,你修為這麼高,天賦如此好,修行了這麼多年,你知道什麼是修行麼?”
“哈哈哈!”斬風失笑道,“虧你還迷迷糊糊的修行了這麼多年,我告訴你,修行,便是逆天而行,便是迎難而上,便是不斷追求天道之極限,不斷超越自我之境界,一層一層的打破天地之桎梏,隻為一朝登仙、萬世不朽,修得一個大自在、大快活!”
“錯!”方正怒聲打斷,肅穆的看著斬風,道,“你那是修煉,不是修行。修行,就是修心,便是不斷的認識自我之渺小,不斷的認識宇宙之浩瀚,不斷的明心見性,不斷的安於平凡,在這三千繁華之中找出一個真我來,求得內心平靜安詳。越是修為高絕,越應知自身之卑微,越是登絕頂之高,越應知天地之遠。修行不僅僅是修煉,修煉也不完全是修行,師兄你太注重自己的修為如何,可曾考慮過自己為什麼要苦苦修煉?”
“哼!”斬風微微一笑,道,“我修的是我的道,你修的是你的道。我的道就是一往無前,就是永無止境,為求此道,粉身碎骨在所不惜,非成真仙不改矢誌,這才是天地大道。你的道則是隻求一己之安的小道,未免小氣了些。”
方正見無法說無斬風,隻好歎了口氣道,“大師兄,既然你執迷不悟,那我們就看看誰的道走得遠,誰的道走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