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電閃雷鳴,天上下著瓢潑大雨,一身白衣的我跌跌撞撞的跑著,不知道方向,也不用辯方向,隻有奔跑,天下之大,卻根本沒有我可以去的地方。終於,我再也跑不動了,腳下一軟,撲倒在地,雨,一直在無情的向我身上潑灑,冰冷徹骨,像是在警告我命運的殘酷。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來到了一間屋子,富麗堂皇,屋子正中躺著剛剛醒來渾身透濕的我,圍坐在四周的幾個人打量著我,似乎很有耐心的等我醒來。一個家丁模樣的的人走過來,塞了一樣東西在我的嘴裏,退下了。過了片刻,我才明白自己又回到了李府之中,不由得一聲輕歎,看著圍坐打量我的人,立刻跪了下去,渾身簌簌的顫抖,淚水小溪一樣的流下我的臉龐,我害怕到了極點,卻並不出聲哀求,隻用一雙無辜的眼睛無聲的乞求,因為我知道哀求也是無用的,自己這條命在他們眼裏卑賤得一文不值,隻能任憑他們處置。
“仙兒,前刻我們說的話,你是否都已經聽到了?”其中一位威嚴的老者開口詢問。“是,”我小聲回答,沒有想過撒謊,因為我知道沒用,自己今天已經難逃一死。“既然你聽到了,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了,你也知道這個秘密如果傳了出去,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啊,為了保住我們全家的命,隻好委屈你了。”聽了老者的話,我渾身顫抖的更加厲害,無聲的看著麵前的人,可這楚楚可憐的模樣卻並不能博得麵前人一絲一毫的同情,我心中早已絕望了。自己自從在這府中為奴,一直謹小慎微,隻求生存,不求其他,可還是逃不過這任人宰割的命運。上天啊,為何要這樣懲罰我。
“爹,就這樣把她殺了,太便宜了她吧,再說,也可惜啊,她可是我們花銀子買回來的。”“不殺她,萬一那個秘密傳了出去,怎麼辦?”“可以把她賣進青樓,誰會相信一個妓女的話呢,再說了,我估計她也沒膽子說,就算有膽子說了,我們也可以說她是故意栽贓報複,到時再殺她也不遲啊。”“這,”老者沉吟良久,“好吧,就這麼辦吧,畢竟殺了人還要費心和刑部羅嗦。”“仙兒,你還不快謝謝我爹。”我隻有含淚跪拜了下去,感謝這些大老爺的仁慈之心。保住一條命已是萬幸,除此之外,還能求什麼呢。
醉仙樓,是京城最有名的地方,聽名字你可能以為這是一家普通的酒肆,但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是其實是一家妓院,之所以叫醉仙樓,是說這裏的溫柔鄉連神仙都能沉醉其中,流連忘返。這裏來來往往的,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很多外地人也會慕名前來,試試這溫柔鄉的滋味如何。
這幾天來人們都聽說這醉仙樓新來了一個貌若天仙嬌嫩無比的姑娘,就住在閣樓上的房間裏,還沒有接過客人,不僅紛紛前來試探,詢問何時自己能一睹芳容。媽媽樂得合不攏嘴,說我還真是個搖錢樹,等過兩天叫我出來一亮相,還不知道會撈多少銀子,媽媽每天都對急不可耐的各位爺好言相勸“急什麼呢,這姑娘還是個沒開封的雛呢,過兩天我們這裏會舉行這姑娘的首夜拍賣會,到時各位爺帶好銀子來就是了。現在還是請別的姑娘來伺候各位爺吧,姑娘們,快帶爺回房去啊。”
相比樓下的喧囂,閣樓上的這個房間分外的安靜,我就坐在這裏的一張軟椅上,一動不動,仿佛對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莫不關心,其實,我縱是不滿又如何,抱怨是沒有用的,要想活下去,就隻有順從。畢竟,我還不想死,不管活著有多麼的不堪,隻要活著總還有希望,死去,就什麼希望都沒有了。我現在隻能一天一天的捱著日子,等待著順從著自己的命運。不是沒想過要逃,隻是不知道可以逃到哪裏,哪裏會收留我這樣的人。
八月二十九,是媽媽定下拍賣的日子,這一天一大早,媽媽就打發人來伺候著我,怕我萬一有一點閃失,毀了自己賺錢的好事。中午剛過不久,媽媽就讓人把我好好打扮一番,準備晚上的迎客。我不說不動,任人擺布。終於到了預定的時辰,媽媽牽起我的手下樓,來到了前廳,剛一進入前廳,頓時驚呼聲四起。在別人眼中,盛裝打扮的我,真的就如同仙子下凡一般,亮雅脫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楊柳細腰不盈一握,瓜子臉小的讓人心生憐惜,一雙無辜的大眼睛透著懵懂無辜,人們不禁感歎這樣的清純如水的女子怎麼也不該在這裏出現,真是人間難得一見的絕色啊,更絕的是這女子身上還隱隱透出了一陣陣的茉莉花的清香,讓人聞之欲醉。一時間,喧鬧的前廳安靜了下來,好像所有的人都被鎮住了,說不出話。媽媽一看這陣勢,就知道今天有戲了,不禁喜上眉梢,“各位,這就是我們的仙兒姑娘,底價一百兩,誰出的價高,誰就可以和我們的仙兒姑娘共度良宵了,請各位出價吧。”媽媽的話音剛落,就有一位獐頭鼠目的外地客商模樣的人出價五百兩,接著廳裏的人們就像開鍋的水一樣爭先恐後的競相報價,互不相讓,價錢越炒越高,媽媽樂得合不攏嘴,我卻一直無動於衷,眼前的一切都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