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許久,慕諺望著自己已然紅的通透的手,又望向林皓雪閉的緊緊地房門。終於,門開了,林皓雪看了他許久,終於開口:“真的——非我不可?”
“非你不可。”聲音因強忍的疼痛,而有些打顫。如若連雪姨都任由自己死了,那又何苦還非得留著這條殘命?
林皓雪長歎一口氣,走到慕諺身旁,伸手去扶慕諺,“很疼吧。”
慕諺將手攬上林皓雪的肩頭,感覺到懷中人兒身體一僵,卻依舊扶著他,“見著雪姨就不疼了。”簡單的話語帶著濃濃的笑意。
林皓雪又歎一口氣,將慕諺扶進了自己的房中。各有心思的兩個人,都沒有發現不遠處的那一襲喜袍。
“雪姨——”藥性已過,慕諺伸手將林皓雪攬到懷中,指尖沿著玉背緩緩下滑,口中依舊不斷喃喃著。真是冷的像玉一般的身子啊,竟然不會有半點的反應,不知道蕭清是不是就因為這樣的冷淡才娶了那一房的如夫人?漸漸下滑的手猛然止住——還是因為對著的是自己,所以才這般的冷淡?不會的,慕諺對自己笑笑,雪姨是不會喜歡蕭清的。
七年前,蕭清娶了如夫人。說起那如夫人,原是那風月場上的紅牌花魁,端的是賣藝不賣身的旗子,若不是蕭清頂了異姓王的名號,又是俊雅風流的模樣,還是抬了大紅的花轎進了門,還未必能抱得佳人呢?
佳人?慕諺微微笑了,那樣的女子,又怎能比得上身邊的人?想到當年皓雪將離書遞到蕭清手中時,蕭清的神情,恐怕當時也是沒想到的吧?隻是回不了頭了。因為靈樞的存在,林皓雪並沒有離開紅莊,蕭清將西暖閣隔了出來,日常的用度,也沒有任何的改變。隻是,誰也不曾料到,蕭靈樞竟與那如夫人交好,反倒與林皓雪的關係,一日不如一日。
“藥性過了?”
“是。”
“那就快回去吧,靈樞還等著你呢。”說著就脫出慕諺的臂膀,往裏邊靠了靠,“今晚的事——諺兒,忘了吧。”從來沒有想過終日喜歡膩著自己的慕諺,竟然對自己是這樣的情感,如果自己早一些察覺,也不會到今日的地步了,現在,林皓雪苦笑,真不知道以後該怎樣去麵對自己的女兒了。還有諺兒,真的能忘了嗎?
“雪姨——”慕諺看見她眼中的堅持,不再說話,起身開始穿衣服。
終於,穿好了衣裳,卻又在床沿坐下,看著皓雪。林皓雪本能的將被子往身上拉了拉。
“雪姨,”撫弄她眼角的發絲,“那些礙著我們的東西,我會解決的。”嘴角帶著決然的笑意,“就算要日日用骨刺,我也不會讓雪姨離開我的。”口裏說著心中卻明白,要真的日日用骨刺,雪姨恐怕寧可自己死了,也不會再理了。她可不喜歡隻知道日日用自己威脅別人的人。
“諺兒,”從未見慕諺用這般決然的神情說過話,竟隱隱有些擔心,看來他是必然不會按著自己的話去做的,“你又何必如此?”
慕諺不再說話,站起身,向外走去。
林皓雪望著複又關上的房門,心中想著一些事情。這些年,她已經很少想事情了,即使明知女兒的敵意,也不願去想,諺兒,這麼些年,早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而且,多年不出西暖閣,對那人情世故,自然的生疏了,所以對他的親昵,從來也不曾多想過,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竟動了這樣的心思?看剛剛那孩子的神情,真不知會作出什麼樣的事了。還有靈樞,想到靈樞,不禁苦笑,自己冷了一輩子,單單對這女兒卻是放不下,似乎是將自己所有的情感都聚在了一起,隻是靈樞,卻是越大離自己越遠了,連跟自己多說一句話都不願了——想著想著,竟到快天亮時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