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看著潺潺的流水,方才從雪漣一嘴裏說出來的事情同羽田長老說的並無差異,隻是她才知道,原來她是位親爹不疼後娘不愛的庶出二小姐,同親姐姐一起進宮參加選秀,姐姐封了妃,她卻成了奴婢。後來皇帝為了給和親的樓蘭公主一個下馬威,在冊封樓蘭公主為貴妃的同一天冊封了她為美人。
她現在最疑惑地便是當時冊封她為美人的敦煌皇帝是什麼心理,自己同他又是什麼樣的關係,這一切都太讓她好奇了。
“你還想回去嗎?你回去隻有死路一條,端孝太後不會放過你的。”雪漣一望著愣愣出神的桃花,心裏隱隱多了些許不安。
桃花撿起腳邊的落葉把玩,漫不經心地說著:“他們一定都以為我已經死了吧?”
“以前的上官桃花的確已經死了,就算他們再見到你,也已經不認得你了。”雪漣一冷冷地說道。
他不說還好,一說桃花就來氣了,她抓起腳邊的一把落葉衝雪漣一扔了過去:“你還好意思提這岔,要不是你,我的臉現在能變成這樣嗎?”
雪漣一心裏是有些歉意的,可是高傲如他,怎麼可能會表現在臉上。
“是你自己賭氣離開的,區區一瓶伸筋散,你若是說幾句軟話,我還能不給你嗎?”雪漣一說的頭頭是道,愣是把桃花給唬住了。
“你當真會給我嗎?”不知是因為太陽太暖,還是他的話戳中她的心窩,桃花心裏一暖,輕聲問道。
“你想要任何東西,我都會給你。”雪漣一未加思索,脫口而出,說完便覺得不妥,臉上盡是懊惱之色。
桃花心房一顫,忙清了清嗓子,佯裝灑脫道:“算你有點良心。”
兩人沉默許久,太陽時而躲進雲端,秋日裏本就寒涼,桃花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你還打算回去嗎?”雪漣一打破了沉默,若是可以,他一定會強行將她綁回天山。
可惜,誰讓他技不如人。
桃花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著圈圈,歎了口氣說道:“大仇是一定要報的,隻不過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我現在這副模樣,偷偷摸摸的進宮可以,若是想光明正大地留在宮裏,恐怕是不可能的。”
“所以呢?”雪漣一鬆了一口氣,問道。
“所以,這件事就從長計議吧。”桃花扔掉手中的樹枝,從地上站了起來,隨手拍了拍裙擺上的泥土。
雪漣一緊跟著從站了起來:“你現在要去哪裏?”
桃花望著天,眼珠子溜溜地轉著:“跟你回天山啊,但是你休想讓我嫁給你。”
雪漣一眼神閃爍,麵上淡定,心裏卻是有些激動,他怎麼也沒想到她就這樣輕易答應跟他回天山了。
“是不是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桃花瞧著他那副變幻莫測地表情,忍不住打趣道。
“這倒不是,我隻感覺這裏麵有詐。”雪漣一被人猜中了心思,理直氣壯地矢口否認。
桃花笑得奸詐,一邊從前麵走著一邊懶洋洋地道:“這些日子過得太清苦了,沒看我都瘦了一大圈嗎?回頭你可得好好請我吃幾頓好的。”
雪漣一慢悠悠地跟在身後,眼角浮起一絲笑意:“好。”
任誰也想不到,人稱人間修羅的天山之主竟然會笑,並且笑地極其溫柔。
*
兩人一路遊山玩水,僅幾天的路程,現在花了半個月了還在半路上。
雪漣一應了她的央求,帶她去了一個鮮少有人知道的人間桃源—故來鄉。
故來鄉位於天山境內東南方向,這裏四季如春,風景宜人,自古以來就是世人向往之地,隻是少有人知道其所在。
故來鄉分桃花村與酒仙鎮兩部分:酒仙鎮是對外開放的,聞名遐邇;而桃花村則是隱於子午山後,鮮為人知。
酒仙鎮因酒而聞名於世,其意境極其誘人,鎮子裏隨處可見堆成山一般的酒壇子。當然,不可避免那些偷酒的猴子耍橫撒潑。
鎮子裏盛產傑出的釀酒師與各具特色的酒館。然而最招引人的酒家卻不在迷人的鎮子裏,而是那些停泊在鎮外江河麵上的船舫,它們一同構成了水上市集,通常鎮子裏的人都愛稱之為“水市”或者“酒市”。
在遠處望去,就能夠看見寫著“酒”字的酒旗招搖地掛在船頭堅實的桅杆上,船身印著各式各樣的簡練招徠語,在江河上形成一道美妙的風景線。
這些是來自天南海北的釀酒師,釀酒技藝極為高超。他們從各國各地四麵八方雲集於此,隻求本就超軼絕塵的釀酒技藝更精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