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嘴的手還未來得及放下,腿上一麻,站立不穩,險些當眾跪下,他怒氣騰騰地扶桌而站,
“是誰?誰敢打本……”
“打的就是你個混帳東西!”眾人叫好。
角落裏有兩個人背對著他,其中一人手指間放下了牙簽筒,太子臉色一白,難道剛才隻是一根牙簽,就打落了自己的牙?
他退到身後侍衛堆中,他此次微服出宮另有要事,卻在客棧裏聽到人人誇讚容傾城時忍不住當場譏刺,實在不宜多生事端,見眾人均怒,他也算懂得進退,有意記下此人麵容好回去算帳。
容傾城一瞥,認出那幾個人正是自己的侍衛,個個身著便裝,看著太子的目光淩厲浴血,看樣子,他們也知道對方是太子,才出手小小教訓,不然就憑剛才那手她親傳的武功,那枚牙簽刺的就是不牙齦,而是喉嚨了。
糟了,這群兔崽子肯定見不得她被人這麼當麵譏諷,要再放任太子胡說八道,就要正麵衝突了,她這下子也不扯段琚袖子了,由得他豁然站起,昂然道:
“那是你們太子有眼無珠!”
太子聞聲朝一個客棧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望去,有個人站起來,毫無顧忌地當眾指責,隨手拂平了被身邊女伴弄皺了的長衫。
“孤身女子,領軍百萬,駐守邊疆,於那黃沙漫天,雁行低徊的岩壁畔,於那茫茫落日,朔風如刀割的海域間,守衛國土,賜萬民安寧。”
眾人眼睛一亮,來人穿花拂柳而來,月白長衫斯文,好俊俏的讀書人。
“這樣的女子,既便……既便不再冰清玉潔了,又怎麼樣?又不是閨閣千金,她本應不拘這些俗禮!”
言語錚錚,敲盡涼薄的人心深處。
“你們皇家有什麼了不起!要沒有她,能有你們天瑤皇朝的帝位穩定!”剛剛以牙簽傷他的人又譏刺一句。
太子大怒,眼神一閃,身邊侍衛群湧而上,喝道:“哪裏來的刁民!竟敢妖言惑眾!”
十幾名侍衛,飛撲兩人,有人欺負段琚軟弱,侍衛毫不客氣地伸手來抓他心口。
段琚冷哼一聲,衣袖輕拂,最前麵的那個武功最高的侍衛統領連他的衣袖都沒瞧清楚,就被他拂落向窗外。
太子臉色更白了,隻見那人身邊女伴盈盈站起來,聲音有些暗啞,卻字字敲進他心深處,“當朝皇後容氏,不也一樣是前朝帝王的棄婦麼?又冰清玉潔到哪兒去了?”
說話間,背在後麵的手掌一翻,一枚精巧的令牌赫然在掌心。剛剛以牙簽傷太子的侍衛一見主子印,當即幾下甩開纏著的侍衛,越窗而出,再不糾纏,主子一般不記仇,有仇當場就會報,他們才不多事。
太子臉色漲紅,無言以對。容氏是她母後,卻是前朝夕照國的棄妃,要論羞辱,這是他貴為太子最厭憎的地方,越是軟肋,越是害怕人抓住。他就是因為有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身世秘辛,才厭憎容傾城殘花敗柳之身,哪怕頂著皇帝老子的怒火,他也絕不娶個髒女人。
隻是這本是皇族秘辛,麵前這個相貌平平,形如村婦的女子又是什麼來曆?她怎麼會知道這些秘事?
“給我殺了他們!”他驀然下令,這些人雖不知道來曆,但是一個都不能放過,隻有死人,才會真正的沉默。侍衛們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
段琚一手一個,盡數拂落,直至輪到太子。
他一把掐住他的脖頸,太子被逼至窗前,隻聽他冷笑一聲:“就憑你?還敢不要她?隻怕你想娶也娶得到呢!”
指間用力,直欲掐死他算完。想了想,又將他直接拎到容傾城麵前,一副‘你看我把他製住了怎麼治他你說了辦’的樣子。
容傾城目光一凝,從太子這張臉上看到的東西太多,此刻他神色驚慌,緊張,慌亂,害怕之色在眸中一閃而過。
這張相似的輪廓終究讓她心一軟,抽出袖中軟鞭,啪地一聲揮上了他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