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下定了決心,他竟然感覺不到饑餓,拖著幾近虛脫的身子,在遍地的碎石中挑了一塊比較尖銳的,緊緊閉上雙眼,他隻有九歲,還沒有心思去欣賞那血從自己的手腕裏歡暢流出的美景。
他毫不猶豫的把手中的石子靠近手腕時,爹娘微笑著的臉突然清晰地出現在他眼前。
他突然下不去手了,古人雲,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喂,你要幹嗎?”
墨逝驚異的睜開眼,一個人影遠遠地跑了過來,是他!
那個看他挨打無動於衷的少年,那個別扭的裝作冷漠的少年。
墨逝呆呆的看著他由遠到近,看著他跑到自己的眼前,看著他毫不留情的揚起手。
“啪——”這一下,就讓墨逝結結實實的摔到地上。
看起來那少年還是不解恨,把墨逝從地上拎了起來,手再度迎上去。
“剛剛那一巴掌是我替你爹娘給你的,這一巴掌,是我給你的。”
“啪——”
這一巴掌,更加清脆,墨逝的臉已經微微腫了起來。
墨逝隻是抬頭望望他,不語。
“連這點小磨難你都受不了,還是一個男子漢嗎?你爹娘怎麼就養了你這麼一個窩囊廢。”
墨逝聽到這句話,眼睛突然紅了起來,瘋了似的撲向少年,少年一個不注意,就被撲倒到地上。
墨逝騎在少年身上,雙目赤紅,瘋狂的一拳又一拳,是激怒,還是發泄,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少年任由墨逝與他的身子數次親密接觸,眼神憂鬱而憐憫。
直到墨逝筋疲力盡軟軟的倒下去,少年歎口氣,摸摸墨逝軟軟的發。
墨逝掙脫了開來,在他耳邊喘著粗氣,“我這可不是為了自己妥協,我是為了爹娘。”
少年沒有回答他,沉默了許久。
“以後,就有我來守護你吧,直到……你厭倦了我。”
少年第一次有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澀澀的。
他頓了頓,把一句柔柔的話輕輕地送入墨逝的耳中,引起後者的一陣陣酥麻。
“我是次年。”
次年也感覺到了不自在,尷尬的握拳在嘴邊,清咳兩聲,“咳咳,回去了。”
墨逝對那個破廟實在沒有什麼好感,加上昨晚的事情他仍然心有餘悸。所以還是遲疑的在原地徘徊。
次年停下腳步,聲音又回複了清冷,“怎麼?怕了?”
“我沒有。”
“小不忍,則亂大謀。作為一個男子漢,你連這點都做不到。還扭扭捏捏的做什麼?小媳婦啊……”
墨逝不語,低下頭,一步一步的踏著次年留下的每一個腳印。
“哼,臭小子還敢回來。”
墨逝還沒反應過來,一隻腳已經落在了左胸口上,隻覺得喉頭一甜,仿佛有什麼東西從嘴裏噴湧而出。
是鮮血。
那些乞丐見了血,不但沒有驚慌,鮮紅的顏色反而激起了一雙雙嗜血的眼睛,興奮起來的乞丐,爭先恐後的對墨逝拳打腳踢,狠狠地用出生平的力量。
墨逝倒在地上,仍然是咬著下唇,緊閉上雙眼,幹脆就當這是一場噩夢,夢醒了,他還會和爹娘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一邊吃著娘做的甜甜的桂花糕,一邊看爹在宣紙上揮灑……
突然,身上的疼痛好像減輕了不少,他睜開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到次年,次年正在緊緊地覆在他的身上,臉上雖然不是很幹淨,但卻看的出他的臉色蒼白的要命。
墨逝不知怎麼就一個衝動,一把抱住次年,次年的身子很明顯的僵硬了一下。
墨逝黑白分明的眼睛染上了淡淡的水霧,他張開嘴,無聲的吐出兩個字。
“謝謝。”
次年緊握拳頭,咬咬牙,不能衝動,自己剛剛告訴過那個傻孩子,小不忍,則亂大謀。
乞丐們打著打著自然就累了,一哄而散,隻留下傷痕累累的兩人。
狂風暴雨過後,會有一個短暫的黎明。
兩人縮在陰暗的角落,享受著短暫的黎明。
“剛剛,你為什麼這麼做?”
“我說過,我會盡自己之力保護你,直到……你厭倦了我。”
墨逝不僅僅是縮在次年的身邊,而是一把擁住了他。
“我叫墨逝。”
墨逝和次年沒有資格搶到茅草來趟,所以隻是坐在潮濕的地麵上,次年動了動,卻終於沒有推開墨逝。
寒冷的夜裏,他們用彼此的體溫抵住夜的冰冷徹骨。
雖然兩人都被難以忍受的饑餓折磨著,但墨逝感覺有一絲絲的幸福湧進心中,他放開次年,隻是輕輕地靠在次年的肩頭,感到了闊別已久的安全感。
“次年,我怎感覺有點怪怪的。”
“叫我次年哥,你說什麼怪怪的?”
“好像,有點癢癢的……”
“你多久沒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