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和肩上的刀傷都在隱隱作痛,墨羽擰緊了眉心,一張臉蒼白而疲倦。
為了引起那些江湖人的注意,他故意暴露了行蹤,然後再一步步地往翼城西南方向走去。
隻要將這些人慢慢引出翼城,那麼,少爺的阻礙應該會少很多。
現在他能為少爺做的,也隻有這件事了。
隻不過,江湖上的流言已是越演越烈,前來追殺他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形單影隻,雙拳更是難敵四手,連他自己也沒有把握能真正撐到把這些人引出翼城。
這裏已是翼城城郊了,前麵不遠處就是斷崖峰,隻要翻過那座山峰,就遠離了翼城邊界。
不知道少爺有沒有做成他要做的事?
疲累地在樹下坐好,墨羽輕合上了眼簾,正想稍稍休息一下,驀地,他神色一凜,睜開了眼睛。
四下裏,有危險的氣息在不斷地逼近。
墨羽慢慢站了起來。
已經有很多人包圍了過來,墨羽握緊了手中的利劍,死死地握住。
無論如何,他都要支撐到最後一步。
“段紫謙,交出東西,我們就放你一條生路。”
越來越多的人圍了上來,每個人的目光裏都寫滿了貪婪和欲念。
陽光與那些冰冷的劍芒交錯在一起,明晃晃得刺人的眼睛。
墨羽嗤笑,眼眸裏泛起一絲冷色,“我若不交呢?”
人群裏立時有人不屑地叫囂——
“你以為,就憑你一個人能逃得掉麼?”
“段紫謙,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墨羽神色未變,慢慢地舉起長劍,華光帶出了一抹淒絕的冷冽。
“好!那就看看你們沒有這個本事了?”
墨羽拔劍出鞘,衝了過去。
空氣裏酒香四溢,淡淡地在房間裏彌漫了開來。
他已經有些微醉了,僅僅幾杯下肚,酒意竟毫無預兆地湧了上來。
撫住暈眩的額際,他揚唇苦笑。
想醉時,醉不了,不想醉時,卻偏偏醉了。
握住手中的琉璃杯,他醉眼迷蒙地環視了眼四周。
這裏是翼城內的一間客棧。雖然比不上皇宮,卻也清新雅致,別具一格。
隻是,太過安靜了。
這種安靜就如同一根毒藤緊緊地纏住了他的心,越纏越緊,越纏越痛,幾欲讓他發狂。
心底再度湧上了熟悉的煩燥,他將手中的琉璃杯狠狠地擲了出去。
“啪!”
琉璃頓時碎落了一地。
即使是這樣的聲響,也沒能驚動身邊一直坐著的人。
那個人一動不動,目光平靜得近乎於呆滯,俊美的臉上也看不到絲毫的情緒波動。
他將目光轉投向了那個人身上,輕輕地一扯唇角。
“喝酒。”
他淡淡地吐出兩個字,那人立刻舉起眼前的酒杯,一飲而盡,沒有絲毫的猶豫。
然後,繼續倒酒,繼續喝。
在他沒有說出下一個命令之前,這個人就不會停止他的動作。
也不知喝了多少杯,看到那張俊美的臉頰上現出了一抹異樣的紅暈,他才微擰了下眉,“夠了。”
那人終於放下了酒杯,靜靜地望著他。
房間裏柔美的燭光投射在那人的臉上、身上,奇異地俊美,卻也奇異地沉靜,就像一具沒有絲毫生命的木偶,僵硬著重複地執行著他所下的每一個命令。
眼前這人是當朝的天子,是掌管天下的君王,可此時此刻,沒有他的命令,這個皇帝絕對不會離開他半步。
“大皇兄,你知道為什麼你會淪落至這樣的下場麼?”
他微笑著,從懷裏拿出了一個銀灰麵具,然後輕輕地給南宮彥戴上。
“也許,我不應該隻叫大皇兄,還要叫你隱音門門主吧?”他唇角的笑容再度擴大了幾分,“隻不過,不管你身為皇帝,還是身為門主,你的心都不夠強硬!所以,注定了,你會落敗。”
他頓了頓,拿起酒壺也為自己倒了杯酒。
“知道麼?我一直不對你施以盅術,就是在等著和你正麵對決,可惜啊,你太讓我失望了,到了這個時候,竟還想著我能讓步收手——既然你狠不下這個心,隻好我先下手為強了。”南宮清將杯中之酒盡飲,“原本我隻想著實現母妃的願望,奪回原本屬於我的一切就好,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不僅要這個天下,我還要秦瑤。我要讓秦瑤徹底變成絳雪,若這世上沒有絳雪,那縱使得到了天下,又有何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