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已經算得上絕妙,如沐春風,如沐春風。春天微風總是溫暖的,春天百花總是熱鬧的,到處都是綻放,見過的沒見過的花團錦族,也不知道除了用上“萬紫千紅總是春”“亂花漸欲迷人眼”“留連戲蝶時時舞”這些不新鮮的詞,還能怎樣翩躚灑墨。
在體元殿遠遠地見到了若曦骨髓裡的人,正襟危坐,我的餘光盡是明黃色,胤禛身穿九孔常服,皇者之氣震懾著在場所有人。我一遍又一遍地記住一句謹言慎行,步步走近乾清門,冷汗就沒有停過。
胤禛似乎沒有在哪家秀女身上停留過,一排又一排,他總是喜怒難辨的坐著,不敢看他的眼睛,看來我還是低估了那近二十年的愛戀,這個冰冷剛強的男人,恐怕一輩子也是不能忘的。皇後倒是溫和,前後打點都是她一手操持,哪個大臣家女兒的品性長處,想必下了很大的功夫弄清楚,在胤禛身邊條理清晰地秉告著,待胤禛臉色不變地點頭,才吩咐下去,底下的人便大氣不敢喘地按著流程走下去。
這時高無庸身旁彎身站著的太監挺了挺腰板,宣我的這一排覲見。前麵的琳瑯手就在腰前緊了緊,垂下,有複攏在腰前。看她緊張,我反而更鎮定自若了,按照想好了的,學著做一個女的冰塊臉,這種表現,我們的皇上總不能有什麽想法吧。
琳瑯將嘴唇泯得更薄,眼睛瞪得大大的,這個瓜爾佳氏的女兒,父親是刑部侍郎,同胞哥哥在年羹堯手下當差,如今正是家境如日中天,她的心氣又怎會低,要是我是她,又不知道木蘭簪子的那一大堆事情,就是與年貴妃平起平坐的位子也是可以爭一爭的。
就這樣,一排六個人站在了體元殿前。感受到眾人的評頭品足,我深呼吸一下,眼睛固定射在雙腳前,淡定按著規律行禮叩拜,然後一動不動聽著動靜。太監報完名字,皇後再次與皇上耳語幾句,聽不清楚,然後皇後開始向琳瑯問起話來。
「今日才見著瓜爾佳氏的風採啊,本宮與你母親少時是見過麵的,家中可否安好?」
「姐姐一說,臣妾也想起這個琳瑯了,家兄跟臣妾提過,瓜爾佳將軍的女兒柔順乖巧,刺繡功夫了得呢,看來日後臣妾有的是師傅請教了。」
「謝娘娘牽掛,奴才不敢當,奴才家中一切安好。」琳瑯聲音顯然在顫。
「聽聞令尊的文才是極好的,不知道妳是否讀過書?」
琳瑯語帶不穩「家父隻令哥哥讀書,奴才並不認字,平日隻會繡繡花而已。」
皇後微微一笑,看來滿意「這倒是極好的,你家男兒為國效命,女兒也不差。」
「謝皇後娘娘誇讚,奴才不敢辜負家中教導,隻望不讓皇上皇後見笑」琳瑯終於用得上這早已備好的一長串話,倒是平平順順說出來了,呼吸已沒有剛才的急促了,聲音也大了些。
皇後說了一聲好,年妃附和起來,然後其他不認識的後妃也點頭附和起來。
「鈕鈷祿如晨,妳倒是個沈靜的,與熹貴妃妹妹還真的有些相似,想必是投緣呢。」我完全不知道她是要我答些什麼,正想應付,坐在一旁的熹貴妃也發話了「她們這姐妹兩從小都十分乖巧,臣妾也不能比的。」
「娘娘謬贊了,皇後娘娘是天下女子之楷模,奴才淺薄,還不能學之皮毛。」真心不想被牽扯進來這紫禁城中,涇渭分明一些才好,想著,眼睛轉到了琳瑯那兒,又轉回了自己的鞋子,暗自贊美了自己一番。
此時,胤禛身上的東珠配飾微微發出聲響,我也不敢探頭看,我真切的明白了,他可不是小說中的或者電視劇中的男主角,他是九天之內的稱孤道寡者,生殺大權握在手中,我隻覺得自己心中有再多對他,對若曦和那個九龍奪嫡時代的迷糊故事,對他而言仍然是命如螻蟻,他小小的動作,我竟然怕成了這樣。胤禛沒發話,我頭皮雖出了冷汗,心卻微微放下,轉過頭一想,這個答案沒問題啊,隻是無意?是因為他認同我的謹慎精明還是我的話像~若曦?我也隱隱覺得若曦是這個風格的哎,還是小心為上,人心難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