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挽是鎮國將軍府的竹園裏最最普通的一棵小雌竹。哦當然,竹子不分雌雄,不過,妖分。
竹挽很驕傲,她是整片竹園裏最早成妖的小竹子,唔,大概就修煉了幾百年吧。
月黑風高夜,竹挽成精日。
竹挽那麼糊塗,連自己什麼時候成精都不記得,於是每每夜幕降臨,就是她化成人形的時候。
或許會問,竹小迷糊為什麼不離開鎮國將軍府,難道看上了年輕有為帥氣俊逸的鎮國將軍,想要譜一段曠世人妖戀?
當然不,竹挽吸吸鼻子,鎮國將軍君止是她見過的男人中陽氣最盛的那一個,沒有之一。作為妖,還是女妖,自然是要靠陽氣為生。所以,一到夜晚,竹挽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化為人形輕車熟路地到鎮國將軍的臥室裏吸陽氣。
這晚,竹挽小朋友再次出發。她啃著從廚房順來的饅頭,蹦蹦跳跳地來到君止的房間外。
吸——
在外頭就能聞到令妖舒心的陽氣,竹挽滿足地又吸了好幾大口,才小心翼翼地進去。
鎮國將軍鎮國將軍,肯定是有一身武藝的。竹挽屏氣,貓了進去,水靈靈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悄悄走進內室,深吸一大口——
“啊嚏!”竹挽吸得太猛,打了個噴嚏。打完倒是舒服很多,不過竹挽渾身一僵,險些在慌亂中變回原形。
竹挽很懊悔,為什麼自己不是隻花妖!若是隻什麼牡丹花妖玉蘭花妖什麼的,好歹還能搖身一變在君止房間的花盆裏酣睡,順帶吸吸陽氣!可她總不能變回原形,一根竹子直挺挺地立在房間裏吧。
她躲到屏風後麵,小牙緊緊咬著下唇,差些把唇咬出血。豎起耳朵仔細聽,好像……沒什麼動靜。她鬆了口氣,心中碎碎念:陽氣盛就是好,睡覺都安穩……
從屏風後探出頭,左顧右盼了一圈,見沒異樣,又邁著小碎步從後麵出來,來到榻前,狡黠一笑,氣沉丹田,深吸——
不對!竹挽顰眉,又吸了幾下,氣味有是有,怎麼沒有以前味道盛了?又吸了吸,她有種感覺,君止——不在榻上。
大著膽子把蠶絲被一掀,果然!裏頭是個木偶,套著君止常穿的竹青色長衫。
竹挽眉頭皺得更緊,君止不在這!突然感覺頸部一涼,偏頭一瞧,肩上赫然一把反射著月光的利劍。
身後低沉的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你是什麼人。”不是問句。
竹挽認得這聲音。
她垂眸,還是被發現了麼?勾唇一笑,丹鳳眼角染上一抹魅惑,毫不避諱這劍刃,回身,盈盈一笑:“將軍覺得呢?”
君止冷峻的臉龐在月光下平添幾分誘惑,和令人無法忽視的殺意:“妖。”
竹挽聽了,“咯咯”地笑出聲來:“將軍好生聰明,本妖不得不服。”既然被認出來了,便也不用掩藏著了。
君止看著她的笑眼,麵無表情。
竹挽也盯著他,笑意不散。
不知過了多久,劍回鞘。竹挽心裏鬆了一口氣,才發覺後背已經起了一層薄汗。
她彎了彎眉眼,道:“將軍大人別擔心,本竹妖隻是來吸吸將軍的陽氣的,不會動您一根汗毛。
君止瞥了她一眼,不帶任何感情。在竹挽的眼皮子底下……寬衣。
竹挽笑容一寸寸僵硬,到他脫得隻剩下裘衣時,笑容就如冰渣子一樣掛在臉上,搖搖欲墜。
終於,她收了笑容,兩頰染上一抹不易見的淺粉,道:“將軍……這是要幹嘛。”
君止看都不看她一眼,把門關上,回到榻上,把木偶放到一旁,臥在榻上,闔上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