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語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出門不幸。頭一回獨自乘上去省城高中的列車,臨到下車時,居然發現錢包不見了,更糟糕的是,她那張等待出站被檢的車票也在那隻不翼而飛的錢包裏。章語非常冷靜的判斷,錢包在上車時已經被偷,要找回來已不實際,好在裏邊也沒有多少現金。可問題是,一會兒怎麼出站啊……
聶小青就坐在章語的對麵,一臉痞子樣,周圍還籠絡了一幫生澀的小兄弟們。他無聊之餘倒是看出了章語的焦急,於是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努力捏出流裏流氣的聲音問道:“小丫頭,幹嘛呢,這麼著急?”
周圍的弟兄們皆以為老大要給他們做個泡妞的表率,一個個躍躍欲試,但又見那女孩子長得清秀文弱,不禁心生羞澀,於是隻半真半假的“哦~哦~”起著哄,互相壯膽。
章語心裏確實著急,一聽有“好心人”問詢,便直言不諱道:“我的車票丟了,一會兒下車不知道該怎麼出站了。”
起哄聲立馬轉變成了交頭接耳聲,其中不乏“真倒黴”“八成是遇上小偷了”之類的囉嗦,而聶小青卻出奇沉默,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半晌,聶小青說:“你拿我的車票出站吧。”說著就掏出自己的票塞給章語。
這下,交頭接耳正式升級為一片嘩然,一群傻氣的小混混七嘴八舌的嚷嚷著“老大,那你怎麼辦?”“老大,出站可是得檢票的啊!”……聶小青豪邁的打斷他們:“別羅嗦了,我自有辦法!”這豪邁的表情印在他那張還算酷的臉上倒的確有幾分行俠仗義的大俠風采,導致他那幫粗神經的弟兄們完全沉浸在對他的大俠精神的崇敬和幻想之中,把究竟如何逃避檢票的實際問題全然拋在了腦後。
章語拿著意外得來的車票,聽到聶小青自信滿滿的說“我自有辦法”,便本著“既來之則安之,不要白不要”(這是誰說的啊==)的人生信條,波瀾不驚的回道:“那麼,非常感謝。”就毫不客氣的收下了這突如其來的幸運車票。
其實聶小青當時隻是頭腦一熱就掏出自己的票塞給了章語,完全沒考慮自己的出站問題,說“自有辦法”當然也隻是一時逞能,哪想這個看起來挺羞澀的小丫頭就這麼慷慨果斷的收下了,弟兄們又一副崇拜自己的花癡樣,他也隻有硬著頭皮,算是認命了,好歹也挺掙麵子的不是。
待聶小青站在出站處高高的圍欄下的時候,他才明白麵子什麼的,完全是不頂用的東西,華而不實。他早已打發同伴去檢票口出站,而自己目前單獨行動想出的唯一辦法,就是翻牆了……他歎口氣,小心翼翼的爬上牆頭,然後……很是狼狽的從牆頭跳(摔)了下來。究竟自己那翻牆的姿勢有多不帥氣他已不想再追究,現在隻覺得,摔得好疼……
“你怎麼了?”正當聶小青坐在地上很沒形象的嗷嗷叫疼之時,章語不合時宜的出現,居高臨下的問他。
聶小青尷尬的支吾了半天,繼而又變成了“哎喲,好疼……”
章語其實一眼便看出了這個半吊子小混混的水準,不過心下還是對於他一時頭腦發熱所做的“英雄救美”行為有些感激的,於是她沒再問下去,忍住笑,蹲在聶小青旁邊,從包裏翻出酒精棉花,開始給聶小青擦傷的手肘消毒。
聶小青見章語這一係列動作,不禁臉紅,支支吾吾的說“謝……謝謝……”,繼而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緊張的問:“你……你怎麼會隨身帶這些東西啊?”
這個時候,章語已經在很冷靜的給他貼上自己隨身攜帶的創可貼了,她抬眼懶懶暼了眼聶小青,一臉習以為常的說道:“職業習慣。”聶小青明顯的身子一抖,章語再看聶小青的臉時,上麵已經混雜了無數種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的驚嚇加猜測的表情,章語忽然覺得很有趣,便又淡淡開口道:“順便奉勸你一句,爬牆不是這麼爬的。”
處理好了所有傷口,章語無視聶小青瞪大的眼睛以及呈“o”字形的嘴,站起身,拍拍手道:“那麼後會無期啦。”
“……女俠!女大俠!等等!你究竟是做什麼的啊?你等等,哎喲,疼……”
章語覺得這時候若是轉頭回應這個女俠的稱號一定會被眾人笑死,所以與其讓人把自己跟那個小混混一塊兒當傻子,還不如留這個缺心眼的小混混孤軍奮戰的好。於是,她裝作沒聽見,冷靜的打了輛車火速離開。回頭章語再次感歎這天的經曆時,就成了“真是出門不幸……遇人不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