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嬤嬤又向著鬆煙笑道,“鴻陽子道長平日裏很少進鳳沼城裏來,論道之事更是稀少,公主府裏每年這時候請了她來,除了接了帖子的客人,更有許多不請自來的,十分熱鬧,倒像是什麼盛事了,今年連梁國公府的世子與小姐俱都來了,也不知道侯爺在不在府裏,有沒有興趣一同去湊個熱鬧?”
鬆煙難以想象邵鼎去聽道似的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侯爺今日雖在府裏準備明日祭祀先祖之事,想來對這樣的盛事是不感興趣的。”
吳嬤嬤聽了便說道,“那也無妨,隻是既然侯爺在府裏,我還是去請個安吧。”
鬆煙一愣,又覺得這請求雖有些突兀,倒還在情理之中,便說道,“我讓身邊的丫鬟給您引路。”吳嬤嬤行禮退下了,鬆煙向翠縷紅纓兩位姑姑客氣說道,“兩位姑姑若是無事,與我一同到公主府去吧。”
翠縷紅纓聽了,知道能趁機見一見舊人,雖不知道鬆煙打什麼盤算,還是一口答應了。吳嬤嬤也未過多久,便回來正秋堂,笑眯眯地請鬆煙出發。鬆煙見她笑容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站起身來由丫鬟仆婦簇擁著出了門,向公主府去了。
國子監白濤院裏,學生們恰逢休沐,明日又是祭祀祖先的中元節,平日裏住在寢舍的學生都回了家中,韓友青昨日回去,便說了兩日後方回,百靈似乎也跟著國子監博士出門去了,燕芙蓉十分無聊,見書案上有一副半卷著的畫,知道是韓友青平日裏常常鑒賞的,便展開來細看,想到韓友青平日裏也是這樣站在書案前做著一樣的事,心裏生出些快活,又見這畫是一副前朝一個別號叫做義豪居主人的人所作,題著春柳拂鴨幾個字,畫風疏狂,教人看了便生出悠然暢快之感。
她忍不住研墨提筆,在一旁的紙上斟酌著寫下詩句。推敲起字眼,時間便過得飛快,等她寫好了,滿意的把自己的詩句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夾在畫裏收了起來,才發現已經開飯片刻。百靈不在,無人為她留飯,再到飯堂裏去不過是平白惹人白眼,更何況國子監的飯菜是一大鍋做給所有下人吃,不像是人吃的東西,燕芙蓉在白濤院住這幾天來,生生給鬆煙餓出一個尖尖的下巴頦。因此她雖然沒有飯吃,倒不覺得可惜。
想是這麼想,她的肚子忽然咕嚕嚕叫了一聲,雖然房間裏隻有自己,燕芙蓉仍然有些羞惱。房間外邊這時正有人噗嗤笑了一聲,像是笑在了她的耳邊似的。燕芙蓉臉頰一紅,問道,“是誰?”
她推開書案旁的半扇窗子,見是那日裝作不認識自己的何海清,不由緊緊閉著嘴,盯著他看。何海清見她看著自己不說話,低頭看了看自己,見沒有什麼奇怪之處,才說道,“你怎麼隻盯著我,卻不說話?”
燕芙蓉哼了一聲,說道,“對著一個幸災樂禍的討厭鬼,有什麼好說的?”
何海清露出一個笑容,舉起手中提著的小小的食盒說道,“對著一個翻舊賬的小氣鬼,看來這些四喜餃也沒什麼話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