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不要你舍不得。不要為我難過,不要為我自責,我不過是一個沒有價值的下賤女人,和所有你利用過的女人一樣,都應該隻是你利益場上的犧牲品。我什麼都不要,隻要,隻要你能理所當然幸福的生活下去。
你不是說過麼,“女人本來就是用來利用的。”我在你眼中,也應該是這樣的。我隻是個妓子,隻是用來利用的妓子,林作岩,記住,記住,一定一定記住!女子在一棟氣勢宏大的古典建築前停了下來,抬起頭,“忠義堂”三個字赫然映入眼簾,在陽光下,把她眼睛刺得有些痛。但沒有猶豫的,她緩緩的挺直了腰身,雙手互牽,放在腹部,臉上盡是毫無畏懼的神色。她不卑不亢地開了口,“我要見安爺。”……沁心,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戎家舞會上的第一次見麵?當我看見他身邊的你,看見他看著你在舞池裏翩翩起舞,目光移不開去,看著他憤然帶著你離開,大聲宣布對你的所有權……那時我落寞的直覺,你知道嗎?然而我終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隻當他,是不會愛人的。但是,當你在婚禮上逃跑了,他傾盡全力尋你,那張疲憊而憔悴的臉,卻讓我無法忽視……他,的確愛你……穿過大殿,後堂,沿著庭路,向裏麵的大院走去,然後,她看見了那棟看來有些陰森的大房子。霓裳並非第一次來忠義堂,卻是第一次進來這個大院,因為那棟看似古樸的大房子,名義上是安爺的書房,實際上卻是私設的刑房。她曾經見過一個浩幫的叛徒被拖了進去,然後三天之後的黃浦江,出現了一具遍體鱗傷已然麵目全非的浮屍。她纖弱的身體,還是忍不住微微地發抖,但她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來得更加堅定而決絕。
“吱嘎……”,那扇緊閉的門緩緩打開了。屋內,見得兩個人的輪廓,一個坐在屋子正中的雕花木椅上嘴裏釣著煙鬥,一個垂首站立在他旁邊。身後的門一關,屋內響起了那陰冷無比的聲音:“你來了……”沁心,他冷漠的俊顏下,是比任何人都濃烈的火焰。他就是一根帶刺的蔓藤,刺痛你,卻也纏在你的心裏,無法擺脫。他給的愛,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但是,他的冰冷和孤寂,也隻有你能溫暖……“安爺。”霓裳開了口,淡淡的,沒有平時的媚態。
“哦,有什麼事嗎?”安慶生眯眼斜睨著霓裳,她今天的眼神,看來與平時不太一樣,格外的堅決,仿佛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而且她素來是不愛來忠義堂的,今天怎麼……
“安爺,我七歲失了雙親,在姨丈家長到十三歲,被賣進了窯子,然後碰見了您。因著您對我的寵愛,才能平步青雲,成了花月的花魁。我,一直想對您說謝謝,謝謝您把我養大。”
安慶生沒有開口,隻是用審視的陽光在霓裳身上掃過,想要猜出她話裏的意思。而一旁的夏馮乙,內心隱隱地覺出些不安。
“我昨夜……殺了尚野隆三。”霓裳抬起頭,眼神裏竟是他沒見過的勇敢。
“什麼?”安慶生和夏馮乙同時跳了起來,不可遏止地怒吼出來……擁有林作岩的愛,是我一輩子都在奢望的。隻是除卻了這份愛,我最重視的就是你。我無牽無掛,死了,沒人會哭泣,但是你不同,林作岩愛著你,你不能死。你絕對不能死。
所以,便讓我代替你去承受所有的一切吧,無論是和你一起被綁架的時候還是現在,我心甘情願。因為我隻要你,能好好活著,陪在他的身邊……然後,連我那份一起,好好愛他……“啪!”一聲響亮而清脆的巴掌扇在了霓裳臉上,她的左臉立時腫了起來。
“你吃我的,用我的,有了我你才活到現在,不受人淩辱。但你把當傻子是不是,楓霓裳?”安慶生的臉因為極度的憤怒而有些扭曲,他一步步逼近楓霓裳。
“你背著我給姓林的通風報信,我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你現在居然為了這個小白臉反咬我一口,虧我還養你這麼大?賤人!”又是一個有力的巴掌,霓裳右邊的臉也印上了鮮紅的五指印,嘴角滲出了血絲。但她隻是咬了咬下唇,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