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月夜合奏
簫聲漸起銀衣舞，易水淅淅淚淒淒
若離隻因情一廂，奈何琴斷花顏悴
流衣夜行，懷抱著有著九弦的桫欏琴。月光灑了滿身，梧桐缺處，獨有寂寥的風韻。
這麼晚了，他一定是走了吧。煙蘿默默的想著，有些不知什麼滋味。想拿來桫欏琴，卻被柳宜妍相中，直把玩道了午夜。
雖然知道他已不在，但還是想去看看。煙蘿有些糊塗，不明白自己的做法，畢竟是小孩子，心裏怎麼想就怎麼做嘍，他又安慰著自己。
長亭依舊，俊逸放入少年懶懶的倚在木籬上，耐心的撫著一根碧綠通透的長蕭。聽到微乎其微的聲響，嘴角又噙出一抹笑：“你來了。”
煙蘿怔怔地看著寧雨軒，夜晚的風打在臉上有些疼，單薄的褻衣外隻有一層薄薄的外衣，隨著風上下翩飛。煙蘿不禁抱緊了懷中的桫欏琴，眼睛雖然澀澀的，但卻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寧雨軒隻身跳下長亭，走到煙蘿麵前：“秋末初冬，寒風正盛，怎麼穿這麼少便出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懂事啊…小小丫頭兒。”
寧雨軒邊說邊把外袍脫下披在煙蘿身上，見煙蘿死死的咬住唇瓣，小手揪緊了他的外袍，大衣襯得她更顯的憐弱嬌小，而且大眼有逐漸泛紅的趨勢，心下好笑：“瞧瞧，小丫頭這樣容易感動，不怕我把你拐去，然後把你弄到家破人亡，最後丟下你去？”
本是開個玩笑，誰知她竟然堅定的搖著小腦袋：“不…你不會…”
寧雨軒無奈的收緊了煙蘿的外衣，憐愛地撫了撫煙蘿濃濃的黑發：“算了，天已暗了許久，我送你回房，小心別著涼。”
煙蘿瞅了瞅懷中的桫欏琴，疑惑的問道：“你…你不是說要合奏麼？”
“合奏的事可以改天再說，身體是最重要的。”
煙蘿聽寧雨軒這麼一說，更覺愧怍，拉了拉他的衣袖：“沒關係…我沒事。”
“……任性的丫頭。”寧雨軒呢喃了一聲，倒是沒再拒絕，從煙蘿懷中接過桫欏琴，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煙蘿的手，冰涼冰涼的。寧雨軒皺了皺眉頭，拉過煙蘿的手揉搓起來：“好點沒？熱乎麼？”
“…恩…”不僅是手，最熱的是臉啊…煙蘿慶幸還好是晚上，不然頂著像番茄似的臉，一定很丟人。
“不如就把自己最拿手的表現出來吧！……恩，桫欏琴果真不同凡響。”寧雨軒瞧了瞧桫欏琴，毫不掩飾讚美。
煙蘿倒是越看那隻長蕭越有興趣：“你那支蕭叫什麼啊？”
寧雨軒身形一怔，許久才說：“非正道…何須留名…”
煙蘿正琢磨這句話的意思，就聽見寧雨軒淡淡道：“序。”
“吹魂曲。”
“九弦歌。”
兩人同時報出了曲名，頓時空靈乍起，都是悲戚之調又勝優美之曲，芊芊柔荑撥動“淙淙”之弦，塗朱薄唇吹奏“浩浩”之光，金情若比…離如參商…忽然珠淚滿眶…
吹魂…
離殤…
清輝明月…
紅楓秋霜…
寧煙蘿奏出最後一個音符，寧雨軒的手指剛好留涼。
兩人怔怔相望無語，也不知是誰先忍不住輕笑出聲，兩人便同時會心一笑，相視了然。
寧雨軒背著桫欏琴送煙蘿回房，想起剛剛那驚天一作，想稱讚幾句卻又無法直抒胸臆，便問道：“這分離兩曲都是你我二人獨作，離序已起，合曲留白，不知起名為何？”
煙蘿歪了歪腦袋：“這起名的事我是真不擅長，那離序也是隻因桫欏琴有九弦而得名…誰知倒與你哪吹魂曲有些天作之合…吹魂曲…話說回來…這名字可真夠怪的啊…”
寧雨軒還是一副淺淺笑著的摸樣，看不出什麼表情。
“呃…其實也不是很奇怪啦…”煙蘿吐了吐粉舌，兀自笑了笑，“還是你起名…你起名…”
寧雨軒笑著把琴遞給煙蘿：“好好好…我想便是了。”說完便施施然步去，煙蘿怔怔地看著寧雨軒的背影，回屋抱著那寧雨軒的白袍剛要躺下，便聽見叩門聲，是小桃：“小姐…小姐…小姐您睡了麼？表少爺托小桃給您捎來一樣東西。”
“沒…拿進來吧。”
原來是一塊白色的絹布，應該是寧雨軒從身上割下來的一塊，上麵有些剛勁俊秀的字體：
吹笛秋山風月清，誰家玖作斷腸聲
風飄律琴璃和怯，月傍殤山幾處明
…玖璃殤
真是個…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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