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爆發了烈火,一個完整安謐的地方即將被燒成灰燼。
“你爸他今晚又不回來吃飯。”洪曉自言自語道,聽得出滿滿的怨氣。
是啊,自從那一晚的不快之後,王朝一就沒在家吃過幾天飯,說是還要在舊公司處理幾天的事兒。這個家,這個房子也就更加的冷清了。她很苦惱,隻得每天約束兒子的自由,不讓他出去玩兒,得讓兒子站在自己這邊。是啊,要是兒子也走了,自己還剩什麼呢?
離婚?不,即使是為了兒子也不能離婚!更何況要是離婚了,也就剩下冷冰冰的錢了。她要抓緊這個家。
“媽,我去上學了。”其實王界健也很想逃到外麵去,逃離這個氣氛詭異的家。
“不,不用去了,我已經打電話跟老師請過假了。界健……(停頓了很長時間)陪陪媽媽好嗎?”
王界健呆呆地站在那裏,他知道媽媽又“發病”了。該怎麼辦呢?留下來?留下來陪她一直在沙發上坐到腿都麻了?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到頭。突然間,他內心那曾經有過的可怕念頭再次浮現,死,死?難道真的隻有死才能逃離嗎?
“媽……我陪你好了。”
……半小時過去了。
“媽,你想吃什麼嗎?我出去給你買吧!”界健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媽什麼都不想吃,你就在這裏陪媽媽就好。”此時的洪曉更加可怕,那渾濁的雙眼快要攪成灰色了。
“我受不了了!媽,我要出去!”他不顧一切地往門外衝去,似乎還夾雜著一聲——媽,你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嗎?
空空的房子內回蕩著兒子界健甩門而去的聲音,久久不能散去。洪曉不知經曆了什麼,依舊兩眼無神地看著周圍空洞的地方,眼睛也是空洞洞的。刀架上閃耀著尖刀明晃晃的光芒。她什麼也做不了,隻呆呆地麵向布滿陽光的窗台,等待一閃一閃的灰塵迎麵而來。
那天晚上家裏隻有洪曉自己一個人,飯菜是熱的,心卻是冷的。她在所有的房間裏點上蠟燭,假裝自己在一個很溫馨的家裏。飯菜一口都沒動。
她看著夜空中那一群星星,覺得自己是孤獨的。身後一股暖流襲來,才真正讓她感到暖和起來。著火了。她知道著火了,卻莫名其妙地為這火焰感到欣慰和驚喜——這家終於像個家了。
火越燒越大,她就坐在窗台上看著,看著不幸的一切終成焰火。她在火中看到了水,一泳池的水,那感覺就像是自己又回到了泳池一樣,渾身的舒爽。她想就這樣一直一直下去,大火永遠不要熄滅。熊熊聖火!
……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天花板,床單都是白的。“我的火呢?紅色?”她自言自語道。
她動了動身子,其他地方似乎沒什麼大礙,就是左手臂感到鑽心的疼痛。裹了一層厚厚的石膏,她確定就是這樣。啊!剛才家裏發生了火災嗎?似乎是……自己點了很多的蠟燭,她頓時感到不知所措,這個家會因此而沒了嗎?還有,這麼大的火而隻傷了手臂,自己應該是被人救出來的吧,不知那人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