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楊花盛開季節,花枝巷裏,到處飄蕩飛揚著揚花,白色的楊花飛楊在空中,混著花枝柳巷特有的情欲味道,讓黃昏都變得昏糜起來。
這裏,有京師最有名,也最肮髒的青樓妓院,專供下九流的人享用的八大胡同。
“一百錢一次,可真便宜。”三兩個混混打扮模樣的人搭肩搭背地往前走。
“是啊,皇宮裏出來的,到底不同,人雖是傻了,可那肌膚,那皮肉,依舊象水捏了出來。”
“可這女人也太厲害了……”一個擠眉弄眼,“見了男人就撲了上來。”
“咱們一起上,還弄不死她!”另一個道。
他們臉上全是情欲之色,邊笑邊走,走進了小巷盡頭,早有人開門迎了他們進去。
女子從廂房裏跑了出來,追著送水的小廝,身上隻穿了舊得沒了顏色的上衣,露出光潔的大腿,一下子把那小廝撲倒在地,撕扯著他的衣褲,“給我,給我……”
小廝嚇得將她一掌推開,連滾帶爬地走,呸了一聲,“淫婦蕩娃”。
那三個混混互相望了一眼,圍了上去,嘿嘿地笑,“今日讓哥哥們好好兒伺侯你。”
一個混混上前,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她臉上的長發從麵頰上垂落,露出一張呆怔卻秀美的臉,她掙紮了兩下,卻被一個混混一巴掌打到了臉上,就不再掙紮,她被他們推攘著往廂房而去,房門關上了,不一會兒,屋子裏傳來女子的呻吟與男人的粗喘。
屋外,來來往往的仆役視若不見,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
混混們這場淫樂直到晚上掌燈時分才停了下來,他們心滿意足從那間廂房裏出來,商量著下一次什麼時侯再來花上這一百個大錢。
天黑了,妓院的管事領著個青衣黑袍的男子來到了廂房門前,道:“公子,就是這裏了,一百個大錢,隨便你怎麼弄都可以!”
男子拿出錢袋,將錢袋拋給了他,他點頭哈腰地走了。
那男子一仰頭,露出了臉上縱橫交錯的刀疤,他站在廂房門前,手掌抬起,幾次想要推門,都放棄了,“我要走了,離開這裏,永遠都不回來了,這也如了你的願吧?如果重活一次,我寧願永遠都不遇見你。”
他將頭靠在門框之上,無聲地流下了眼淚。
屋子裏無聲無息,沒有點燈,但大片的月光從窗子裏撒進,照在床上女人赤裸的肌膚上,她卻一動不動。
那男子眼睛通紅,眼底全是忿恨,“東方苑玉,你怎麼還不去死!我恨你!”
他一轉身,就想離去。
院子四周圍忽傳來了嘈雜吵鬧馬蹄刀槍之聲,男子一警,回頭,就看見院牆上布滿了弓箭。
森冷的刀箭發著幽寒的光。
院門打開,身著雪白長裘的兩位貴人相攜而入。
“百裏玉,你還真來了,她都成這樣子了,你還記掛著她,還真是長情。”百裏景眼底全是陰冷。
百裏玉猛然醒悟,今日這裏布下天羅地網是為他設下的,他始終不肯放過他,將她利用到盡,雖然奪了他的皇位,毀了他的容顏,但他不死,斬草不能除根,他又怎麼能放得下心來?、
他始終不如他,不如他心狠。
所以,他奪了天下,也贏了她的心。
“為什麼?她一心為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為了你,以身飼敵,偷取虎符調兵遣將,為了你,自飲毒酒,為了你奪取這天下,她什麼都做盡了,陷害忠良,殘害人命,被人稱為毒婦也無怨無悔!可你做了什麼?她成為皇後不到一日,你就貶了她,將她送來這裏,任人侮辱!”百裏玉抬起滿是斑駁傷痛的臉,直視著麵前這個男人,“她為你,做得還不夠麼?”
百裏景眼底厲光閃爍,“百裏玉,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今日,你和她就一起下黃泉吧!”
院牆上的弓弦拉滿了,隻等他下令。
院子裏瞬時靜了下來,彌漫了濃濃的殺氣。
廂房門呀地一聲開了,女人蒼白秀麗的臉現在門邊,她身上隻穿了件長袍,衣服上破亂的洞口下露出大片的肌膚。
臉上有縱欲的痕跡。
一朝的太後,今朝的皇後,至尊至貴至極致的女子。
她隻是從沒想到,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怔怔地望著他,“景,你來看我了?你還記得我,是麼?”
百裏景一怔,皺緊了眉頭,瞧了身邊的女子一眼,“德妃,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