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還是老村長見識多，怒道：“莫要胡說！若是魚妖，豈有我等活命的可能？誰再四處造謠，定不輕饒。你們這等好事之人！”畢竟，大壯的名字還是他給起的，倘若任由村民胡說，還指不定會不會引火上身。
但是關於大壯是魚妖附身的說法卻不脛而走。附近很多村子叫嚷著要來看大壯，倘若真是魚妖，就要燒死。這日，又有幾個村子的人跑到李四家裏來鬧。“李四！看你生的好兒子！我家裏三畝薄田的收成都被這場雨水給毀了！你今天必須得給我個說法！”“李四！像那等妖物，你還留著做甚，你若燒死，我們自不會追究。”“李四，這天風調雨順了這麼多年，何故你兒子一出生就下暴雨！明年若是還有暴雨呢？你就算不為我們村子的人著想，也為你們小桑村想想。幸好大家都有往年的餘糧，不然可怎麼過。”來的人七嘴八舌的站在門口嚷嚷著。
那李四是個老實人，不吭氣，也不會辯駁，但憑他們叫嚷。他隻是拿著一把柴刀立在門前保護妻兒。眾人見他身體魁實，倒也不敢太過造次，隻是叫嚷。那李四的妻子卻是性情直爽之人，在屋內怒罵道：“我把你們這些個欺心的賊子，定是你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老天降雨罰你們！如今全賴於我兒頭上！我兒倘若真有那本事定叫你們屍骨不還。”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來人鬧了。剛開始的時候，李四和妻子也隻是好言相勸，有的實在可憐的，他們夫婦心善，還給打發了些錢物和糧食。壞就壞在不該與那些人糧食錢物。那些沒有得的，當然心不甘，便來李四家鬧。此事月餘也就鬧騰過去了。
大壯也逐漸長大。他的母親本想著，手指連著算不得什麼病，身體長開了便好了。誰知，大壯眼看著也已經馬上十歲了，卻還依舊是連指。這些年季禺國靠著靈山地界兒，國運恒昌，連所屬的小桑村、劉家寨、扶風村等幾個村子都合起來辦有私塾，供村民家的孩子讀書。別人家的小孩都開始讀書了，唯獨大壯因為指頭連在一起，連筆都抓不了。整日裏，大壯都跟著李四下田或者去山上斫柴。大壯的身體倒是挺符合其名字的，或許是經常跟著父親幹活的原因，越發的結實了，個頭也比同齡孩子高出許多。
這日，李四又帶著大壯下田回來，妻子已經把飯備好了，卻一臉地不高興。李四自顧自地吃飯，也不予理會。大壯卻很懂事地問媽媽道：“娘親，你怎麼了？”李氏摸了摸大壯的腦袋，眼神裏充滿了慈愛。“四兒，大壯這孩子多懂事，要是跟著你這輩子就這麼種田，實在是可惜了。”李氏道。李四一邊扒拉飯，一邊道：“沒辦法啊，他連東西都捏不了。跟我幹些粗活也好。”妻子道：“娃的手我想再給他治治，讀點書總歸是有好處的。”李四道：“連鄉裏的郎中都說了沒辦法。你就別瞎折騰了。有我這麼能幹的爹，他將來也受不了什麼大苦。”李氏道：“咱家雖然又起了倆間屋子，可總歸是沒有個人家有功名的有風光。大壯要是有個功名，也不必整天受那幫人的氣。將來我要是死了，也能放心得下孩子。”大壯由於連指的原因，從小就沒有人願意和他一起玩，隻是伴隨在父母跟前。“啥？咱一苦人家，還想著功名。別想那些沒邊兒的。”李四道。最終，李四還是沒能拗過妻子，答應等秋收了帶著大壯去縣城裏邊尋神醫去。
秋收，正值農閑，不少農戶都帶著自家種的果實去集市上換些錢物。一大清早，李四推著滿滿地一車糧食和一包絲綢帶著兒子從小桑村出發了。一路上，大壯都蹦蹦跳跳的，興致很高。大概因為隻有每次去集市的時候，大壯才有機會和別的人交往。“爹，我來幫你吧。”大壯在旁邊抓住把手道。“哈哈，臭小子，學會心疼爹了。”李四笑了笑。太陽高照的時候，父子二人已經到了高崖縣的縣郊。大凡附近的村民都在這裏的集市交易。賣了一車糧食，換了半掛錢，李四又帶著兒子朝著縣城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