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喬安·克雷頓
在開學的前幾天,瑪麗在她母親的陪同下到學校來報到。她披著一頭像瀑布般金黃色的頭發,大大的藍眼睛長長的睫毛,看上去是個健康漂亮的姑娘!但沒過一會兒,問題便來了:我跟她母親的談話總是被她不停地打斷,她的精力異常充沛,好像一點都不覺得累。她母親告訴我瑪麗在接受多動症和哮喘的治療,每天午飯過後要服用一粒藥丸。
瑪麗的母親同意把藥放在我的辦公室裏,我負責提醒瑪麗每天在午飯後到辦公室吃藥。這位母親還熱情主動地要求當班上的“班級媽咪”,我也為此感到高興。
接著是新學期的第一天。
瑪麗連跑帶跳進教室門的時候把自己的文具袋、寫字板,各種筆、發圈、橡皮、筆記本等弄掉一地。以至於每當我轉過身去都擔心其他孩子趁我不注意會爬到桌子底下,去拾起瑪麗丟的小玩意來當作他們的戰利品。
輕言細語對瑪麗來說簡直就是奢望。她總是時不時地,不假思索衝口而出她的想法:“這道題的答案是……嗯……一,不,是二……哦不,是三……對,是三……哦不,是……”
她喜歡用橡皮使勁擦作業本。一張紙擦壞了就接著擦第二張,第三張,第四張……有一天,我徹底被激怒了,對辦公室秘書大聲抱怨道:
“不是說瑪麗在接受治療嗎?我怎麼一點都沒看到她好轉?
那些藥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什麼藥?”秘書問我,“她從開學以來一次都沒來吃過藥呀。”
“我每天都在她吃完午飯後提醒她來吃藥,”我爭辯道,“而她每次回來的時候都跟我說她吃了。”
從那以後,我開始找我信任的孩子在她吃藥的時候陪同她。但即使瑪麗恢複了治療,我依然每天都要麵對瑪麗的爆發。
一天,在一連串的輕聲提醒、冷處理和嚴厲訓斥等方式都用盡後,我氣得停止了講課,然後說道:“這樣吧,瑪麗,你到講台上來,來呀,你想說什麼上來說個夠,想晃動就上來晃動個夠,我們都看著你,等你折騰夠了我們再繼續上課!”
在以前,這樣極端的方式對於那些好動的學生我都屢試不爽。他們都會特別難為情、特別尷尬地站在講台上一言不發,恨不得立馬回到座位上去好好聽講。
但對瑪麗,我這招算是遇到克星了。一開始,她一邊跳上跳下,一邊咆哮著模仿被困在籠子裏的熊。接著她用拳頭使勁捶打課桌,學猿人泰山的聲音高聲尖叫。其他的學生都被瑪麗逗笑得東倒西歪,瑪麗卻以此當作鼓勵,鬧得更加帶勁了。10分多鍾的“滑稽表演”在我的憤怒製止下宣告結束。
這個小女孩比我想象的聰明多了。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我試著在一切可能的時候給予她表揚和獎勵來刺激她作出正確的行為,但依然毫無用處。
在另一個惱人的一天結束後,我解散了學生們,自己癱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語:“我真是太失敗了。我嚐試了所有辦法,可為什麼一種都不奏效?為什麼?上帝呀,幫幫我,讓我教育好這個孩子吧!我漏掉什麼好方法了嗎?難道有什麼地方出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