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和他在水潭裏太過親密,以至於今日起來後,我有些羞澀見到他。
用早膳時,我一句話都不說,低頭快速吃了幾口後,在湖岸邊站著。
我不知自己站了多久時間,一直憂鬱著神情。
他再一次走近我,沒有一句話,隻是靜靜地站在我旁邊。
好多年前,我們也是這麼站在湖邊,隻是那時候有說有笑,不像此時,我和他都愛上了靜。
愛上靜默。
他不言我也不語。
沉默之後,他開了口,話語極柔,“桪兒彈的那首曲子是師傅教給你的吧?”
他說的師傅當然指的是崔伯淵。
是,崔師伯曾經教給我的,崔師伯第一次教授我彈“遊魂曲”的時候,他當時並不在場,不在流霜水榭,出去了。
因為那時我喜歡彈曲,喜歡曲子,崔師伯就教給我“遊魂曲”這首曲子。
那個時候是我乙家要被滅門的幾個月之前。
崔師伯隻教了我一次,而且教的隻是“遊魂曲”的前半段。
後來我曾在蕭景棲的麵前彈過一回,但我沒告訴過他,曲子是崔師伯教的。
那時他並沒有問我,曲子是誰教的,此時想必是猜到了。
我靜靜地回道他,“是師伯教的。”
“師傅當時很偏心……”
蕭景棲突然這樣說道。
我沒想到在蕭景棲心裏竟然會這樣認為師伯,我側頭愣愣地看著他。
也是,崔師伯會的東西應該教給的是他,不應該是我,他才是師伯的徒弟。
他這是在心裏對師伯有意見,為何當年不提出來了,我不明白。
“你是不是當年心裏就不舒服,隻是不提而已,是不是?”
我疑惑地看著他。
他抿嘴笑了笑,“不是,桪兒你想多了,隻是現在覺得師傅教給我的還不夠多。”
我沉默依舊看著他。
“師傅現在不知在哪,桪兒你可是知道?”
我怔怔地搖頭,“師伯失蹤後,我查訪過,可能是馮太後給軟禁在了皇宮……我堅信,馮太後一定把師伯藏在皇宮裏了。”
蕭景棲不明白地看著我,“馮太後為何要軟禁師傅,桪兒可知道?”
我看向湖麵,如真是我想的那樣,或許就是真的。
師伯有一個秘密,那就是煉丹,馮太後一定是想從師伯的身上得到他的丹藥。
師伯或許不願意提供出來,所以才被控押在皇宮了。
蕭景棲難道猜不到嗎?
他當年不清楚師伯經常獨自在煉丹室裏做什麼嗎?
我竟然說了馮太後或許軟禁了師伯,他就應該猜到是為什麼,何必還來這麼一問。
我良久才慢慢輕語,“你應該猜得出來。”
“真的是為了得到師傅的丹藥?”
“不是這個還能是什麼?”我好笑說道。
“或許因為師傅的那本琴譜呢?”蕭景棲說得很認真。
我再次將視線掃到他的臉上,疑惑道,“你說的是‘雲中音’?”
他點了點頭。
我好像明朗起來,有這可能。這麼說,馮太後也想得到那本琴譜。
當年師伯給了我,讓我好好保管,如師伯真被馮太後抓去了,而交不出琴譜來,是有可能不會放了他。
那麼師伯會不會還在皇宮某處,被馮太後給藏在哪裏了。
想到這,我應該去平城,應該去探到師伯的蹤跡,更應該把師伯給救出來,讓我拿“雲中音”換也無可厚非。
我不想再停留在幽林穀了,我要啟程。
蕭景棲沒說什麼,他要陪我一起前去。
策馬回到平城,在進入平城地界時,我已經喬裝打扮了,蕭景棲也是如此。
我不想讓朝廷的官兵認出我來,畢竟我是魔女,朝廷通緝的罪犯。
回到平城,我想到的就是青竹別院,當年是父親為母親購置的莊園,寫的也是母親的名字,乙家沒落後,朝廷並未查出來青竹別院是我乙家的房產。
青竹別院也就保住了。
我在青峰門期間,青竹別院由於伯打理,於伯是我母親去世後,別院換了一大批家仆,於伯是那時候進的別院來的。
我消失了這麼多年,想必於伯應該還在青竹別院裏替我守著莊園。
我直接來到青竹別院的大門外,可是卻發現竟然改了名字,成了“幽雨莊”。
我疑惑不解,愣愣地看著那幾個字,想到難不成於伯給賣掉了,或者是於伯離世了,所以莊園換了主人?
蕭景棲淡淡一笑,在我身旁道,“桪兒,莊園還是你的,前幾年,我回來大魏後就將園子改了名字,於伯還在莊園裏。”
我皺了皺眉,這麼說,他是在幫我看園子了。
可青竹別院好好的名字,為何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