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羌嶺夏。雖天氣炎熱,火氣旺盛,那嶺頭上卻因為高插入雲,極為涼爽。那百鳥齊鳴之燥盡數被蟬鳴掩壓,百花齊放之豔也被那成群的蜜蜂所包圍彌漫,嶺頭外雲繞霧牽,好如仙境,嶺腳下那升騰的悶熱之氣,也被那雲霧擋了出去,繚繚繞繞之間,似乎密不可透。看那陽羌嶺主易天刀的幾座民居,各個門扇大開,涼席蒲扇鋪蓋,隻聽得眾侍從仆人兵士無不對那炎熱氣溫抱怨至極,埋怨之言四起。
要說這些服侍之人的來由,便是那當年易月木噶團攀嶺之際,在嶺腳邊強虜來的農民,當初初至嶺頭時,極為不習慣,整日想著如何逃走,而這易月和木噶團均不是小人之輩,對待他們也授之以理,道隻是嫌嶺頭生活孤獨,想找些人做個陪伴,漸漸地,那些農民逃脫不得,便放棄了,整日來幹些粗活,因家人朋友均在身邊安好,倒也不甚悲傷了。
隻見幾裏見寬的民居之間,有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姑娘,正追著一隻斷腿的蟬,四處蹦跳,那蟬飛高一些,她便跳起來去抓,而那蟬仿佛有了靈性,待那女孩手剛剛移到身側,便翅膀一扭,拐個彎飛遠了,那女孩倒也不放棄,一邊叫著“蟬兒!蟬兒!你別跑呀!”一邊蹦蹦跳跳地追著,跑步間打翻了幾個小販的菜攤子,還迎來了小販的一通謾罵。
那女孩追了許久,拐過一口柵欄,到了一處高貴的房屋前,這房屋牆壁筆直,屋梁極高,牆上刻著易月和木噶團模樣的浮雕,隻見那兩人相互對望,情深似海,那高大的門梁上刻著‘易府’二字,顯然是那易天刀的住所,隻見那姑娘險些撞到高牆上,見那蟬飛進了這屋子,嘻嘻一笑,心想,看你還往哪跑,可到我家了,哈哈。
想著,那姑娘飛跑著衝了進去,隻見這‘易府’中,雖不見像石神宮中那富麗堂皇的裝飾,倒是有許多奇異的怪石雕塑,看起來有著奇異的風韻,那女孩擺頭望著,卻不見了那蟬的身影,正當心急之時,隻聽一個少年聲音響起“我的傻妹妹啊,你是不是在找這個玩意?”那女孩聞聲回頭,隻見說話的少年大概比那女孩大了少許,身材細長,眉如苔禾,一對兔眼似乎是個溫順之人,但看他的嘴,雖牙還沒齊,倒是有了兩個明顯的虎牙,突出嘴外,說話時一副凶相。隻見他手裏捏著那剛剛飛進去的蟬,那蟬已被他捏死,羽翅都在微微作抖。
那女孩不屑地看了那少年一眼,隨即目光聚焦在少年拿著蟬的手上,當即哭了出來,大喊道“嗚嗚!你賠我!你賠我!”坐在了地上,扭動著身子。那少年見狀,卻是更加開心,大笑著道“來啊,來拿啊”邊說邊在那女孩身周轉著圈,那女孩聽聞哭的更凶狠了起來。
這時,那裏屋門裏出來了一個身高體大的壯漢,胡須甚長,以至於看不清五官,他聽聞哭聲,心知又是那大少爺欺負小少奶奶了,隨即起身,來到院中,隻見他邁著大步,重重地擊打著地麵,好似地震一般,挺身直衝那少年走了過來。
那少年本樂的開花,見那壯漢走來,大喊道“誒誒誒!公孫煙叔叔!我說你怎麼又來了!你別總打擾我跟我妹妹玩耍好不好?”原來那壯漢即是當年救了易天刀的公孫煙,自那時開始跟易天刀習武起,十七載已過,如今已年至壯年,隻聽公孫煙仍然簡潔地道“不行。”說著一手拎起那少年,那少年見突然被拎了起來,又急又氣,直喊著“放手!放手!”
正說著,屋內發出一陣聲響,隻見兩個竹拐支出門來,隨即一個沒有雙腿的人現入眼前,正是易天刀。隻見易天刀道“煙,發生什麼事了?”那公孫煙正拎著那少年,突見易天刀現身,神情呆滯,久久說不出話來。那少年見公孫煙不說話,急忙喊道“爹爹!公孫煙叔叔又欺負我,我本身什麼都沒幹,他就把我拎起來,爹爹,我好疼啊。”邊說還邊哭起來,直叫那公孫煙不知說什麼是好。
原來這少年便是易天刀的大兒子易經濤,自出生以來,闖禍不斷,生性奸壞,總是欺負妹妹,易天刀本就對他心煩不已,如今聽聞他說,便問道“煙,濤兒說的可是事實?”那公孫煙本就性格遲鈍,不善言辭,思索片刻竟說不出一個字來,正當糾結之際,隻聽那女孩的聲音又響起來了“爹爹!你別聽他撒謊!你看他手裏握著的,就是我剛才抓了半天的蟬兒,我本想抓回來養著,誰料他卻給弄死了,爹爹,女兒不開心。”說罷又低著頭啜泣了起來,易經濤見狀,氣的直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