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渾身都痛,四肢百骸間傳來的感覺,仿佛身體已經分崩離析。每一寸骨頭,每一塊肌肉,每一條神經,都細細吞噬著我殘存的意識。我應該是死了吧?難道靈魂也會疼痛嗎?我該是支離破碎,血肉橫飛了吧?
宸兮,對了,宸兮!!你在哪裏?
在最後剪斷那根紅色的引爆線之後,他是否跟我一樣,已經煙消雲散了呢?
最後的那句話:雲初,我愛你!是真的存在過嗎?還是我的臆想?
如果真實存在,那是最後的訣別嗎?可我還來不及對他說出我深藏的話啊。
眼皮仿佛千斤重,任我百般努力都始終無法睜開。這是地獄修羅殿還是天堂?昏昏沉沉間,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幕:
“都退後,你們帶著所有老師孩子都退到警戒線後麵。”秋宸兮一身黑色的特警製服,外穿皮質防彈背心,胸口白色的POLICE,顯得格外惹眼。腳上一雙黑色鉚釘靴子,使得雙腿更修長挺拔。他,國家一級特警隊員,防暴大隊的拆彈專家。
所有人員都有條不紊的聽著他的調度。聖心幼兒園已經被重重封鎖,兩名挾持孩子的歹徒也已經束手就擒了。
“秋SIR,所有的地下爆炸物都已清除。”一名特警隊員前來彙報。“但夏老師身上的定時引爆裝置隻有九分鍾了。”
“我知道了,你們全都不要過來。
阿浩和則東,你們帶幾個人一定要守好街道,不能讓任何車輛或者行人靠近。這裏,我會處理的!”秋宸兮一邊說一邊脫下手上的皮質半截手套,提起地上的工具箱,一步步朝教師辦公室走來。
我聽著他的聲音,他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我想告訴他,不要過來,很危險。可是口中的絨布堵著我的嘴,我隻能睜大眼睛望著他,不斷的朝他搖頭。
走進門口的一刻,我分明看見他平時不苟言笑的麵容上,多了一份和煦的笑容。不禁愣愣的出了神。
“雲初,別怕,有我呢!”他走來,輕輕蹲在我身邊,為我揭開口中的束縛“你信我嗎?”
我傻傻的,不疑有他的點了點頭,強忍著濃濃的鼻音:“信。”
他低頭從工具箱中取出鉗子和細鉤,轉而走到我身後,炸彈是一枚類似手表的物體,此刻正安安穩穩的套在我被反綁的手腕上,我不知道還剩多久,隻覺得計時器發出的“嘀嘀嘀”聲,好似催命的喪鍾。空氣靜的好像凝固了一般,我看不見他在我背後的動作,但能感到他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偶有汗水滴在我的手背上,燙的讓我心灼。
“宸兮,你走吧。”我微微側過頭,“來不及了,你不用管我了。”說實話,我怕死,怕的要命,尤其是想到被炸彈炸的血肉模糊,就更是膽戰心驚。但是如果他為了我而喪命,這比讓我死,更痛上幾十倍。
他是我青梅竹馬的鄰家大哥,他是我童年時,少年時,成年時的偶像,他也是我心底深深處,最愛的人。我看著他在警校畢業典禮上獲得金笛獎,我看著他在曆屆大比武上拔得頭籌,我看著他進入國家特警隊,看著他去英國受訓,看著他成為最年輕有為的防爆專家。這樣的一個男人,讓我渴望而不可及,我隻像一個小小的,卑微的追隨者一樣,因他的成功而感到歡欣雀躍,因他的榮譽感到無比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