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後,每當我再看見那塊布,總是不由得想起那個冬天——一個遠離地球的異星之冬。
蘇逸曆四零零四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冷到似乎空氣也都凍成了冰。受帝都聖諭,父親將再次率軍出征,而此次出征的目的是為討伐墨憲部叛亂。此役,紫銘部世子紫銘瑾鐸也會隨戰,那是他自帝國皇家學院畢業後第一次真正參戰。與其說是他倒不如說是我,因為他便是我的前世,那年他十七歲,麵對青春,他已沒有時間享受了。眾王的祈禱,注定隕落的詛咒就此開始。
三天後的黎明,準備出征的邦佐軍團第一混合騎兵軍已部署完畢。送行的國民被攔在馬路兩側,父親舉著馬刀以紫銘王的名義下達了最後一遍命令,浩浩蕩蕩的軍隊隨著不滅的太陽就此踏上征途。
前一天夜裏剛下過雪,雪在地上積的很厚,路麵很滑,笨重的卡車輪子總是打滑,行軍速度很慢。大概走了四個多小時卡車終於無奈的停住了——再向前幾百米便是奧古斯都山地了,綿延幾十千米的山路坡度較陡而且又剛下過雪路麵很滑,若繼續走下去出了什麼危險必是極不利的。
父親燃了一支煙,下了車。他望了望不遠處的眾山,歎了一聲,向他的副官高魯將軍問道:“這附近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高魯將軍頓了一會,慢吞吞的說:“有倒是有,不過...要多走一倍的路程,恐延誤了戰機。”
父親摘下頭上的大簷帽任風吹撫他茶色的頭發,背著手邁著大步朝前麵走去,厚實的長筒靴踩在鬆軟的雪上,雪吱吱的**作響。我們都下了車,站在路上等待父親下達命令。
父親把煙頭扔在雪堆上,大步走了回來用高亢雄健的聲音吼道:“全體所有,立正!騎兵與步兵繼續按原路前進,高魯你率領坦克裝甲師和補給部隊繞道前行,無論如何務必在十五天內到達。最遲不能比騎兵遲十天。”
高魯將軍應答道:“是,元帥!”說罷,將右手放在左胸向父親行蘇逸軍禮,然後轉身向後跑去調動部隊了。
到了傍晚時分,我們已經越過了一座低矮的山丘,天越來越冷,我使勁搓著手喘著一股股熱氣。我抬起頭望了望天空,青灰色的烏雲已宣告占領天域的全部要塞,光線也變得昏暗。父親騎著驁(一種體形類似馬的生物,但它體能要比馬好的多,而且有頭上生角或有翅膀的品種。)走在部隊的最前麵,看上去精神抖擻。是啊,倘若一個軍隊的主帥都廢了鬥誌,那麼這支軍隊還能做什麼呢?可我確實已經撐不住了。我的驁也在瑟瑟發抖。我已經連續幾次請求他紮營休息,但都被他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對於他的命令我隻能服從,無論情願與不情願,因為他是我紫銘部最偉大的領袖,他在蘇逸帝國的權威甚至不亞於皇帝。當然他從來都是恪守他自己那套所謂忠君效國的陳舊思想從未有過僭越之心,於是他命中注定隻能是一個諸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