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聲槍響,葉婷雲和金鳳至雙雙倒在血泊裏。氤氳的血色彌漫開來。清婉從未殺過人,這血怕是一輩子也洗不掉。所有的愛恨情仇一筆勾銷。前塵往事盡皆消散。她用兩個罪人的血祭奠那可憐的孩子。他在大雪天死去,甚至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就去了天國。
李小嘉來信,說他在英國過的很好,無須記掛。勿念為要雲雲。
納蘭宇現在已經是北洲之主,威風八麵、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她累了,心力交瘁。累的感覺不出心髒的跳躍、來不及看秋葉颯颯落下的肅殺景象。
她把自己鎖在屋裏,不出不進,隻是喝酒抽煙。一月有餘,暗淡的臉頰上帶著濃重的眼帶。生活就像是一場戲,不到最後,你永遠開不見結尾是什麼。那次撕心扯肺的劇痛之後,她已然喪失了再為人母的機會。大夫說,她今後再也不會有孩子了!從此以後,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清婉沒想到,納蘭宇那家夥是如此縱她,竟然任她處決兩個豪門望族的女兒。或許,納蘭宇也是恨極了那兩個人。如今有人替他開槍,也算是合了心願。
“董事長,您真的想好了?”律師問。他肯定在想,眼前這個女人不是瘋了就是傻了,這可是兩億的資產,就這樣白白送人?別是得了什麼絕症,命不久矣?
清婉在股份產權讓渡書上簽了名字,名下所有財產都悉數交給萬曉月一人全權打理。她漫無目的踏上輪船,和這兒的人事作別,看著那片湛藍和天際交會的地方。也許,那裏就是天堂吧。紗巾隨風舞動,海風吹散了微微挽起的絕美青絲。發絲輕揚,微風輕卷大海的氣息。
伴著悠長的汽笛,北洲漸漸隱沒在視線裏。那個繁華奢靡的十裏洋場,紙醉金迷的衣香鬢影。她在那裏創造了多達兩億的金錢,一朝散盡卻沒有任何留戀。現在,輕裝出行,手中僅提了一個柚木箱子。多年前,她也曾提著它出走。兜兜轉轉。命運使然,這箱子注定將伴著她漂洋過海、遠走他鄉。
“小姐,您的紗巾掉了。”
這聲音,好熟悉!
她兀自轉身,納蘭宇手中拿著被風吹跑的紗巾,淺笑的看著她。
由不得半分猶豫,奔向他,“你——怎麼——”她幾乎激動地話不成句。
納蘭宇將那綠色紗巾重新纏在她瑩白的修頸上,“因為我要跟你在一起。”
她滿臉錯愕,“你不是少帥麼?怎麼——你知道這是去哪兒的遊輪嗎?”
“普羅旺斯,我隻知道,哪兒的薰衣草花田很漂亮,還有許多中世紀留下來的古堡。香奈兒的香水。我說,你也太不厚道?嗯?這樣好的地方卻不帶上你丈夫一起去?是不是太自私了?”海風中,他依舊笑的雲淡風輕。狹長的眼瞼微眯。逆著陽光對著她繾綣微笑。
“靜軒,你回去吧,其實,你不知道我——我不能——”
“我隻要你,兩年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將來也是如此,隻許你一輩子的幸福。”
原來,他早已什麼都知道,愛一個人愛到骨子裏的時候卻變成了啞巴,那一句‘我愛你反而說不出口了’。
兩年爭吵磨合,兩年分離顛沛。接下來的歲月,是他放棄了一切來找她。放下所有單單隻是走進她的故事裏去,而她的故事,注定是細水長流的真實!注定是沒有浮蘼奢華。
在她麵前,權位變成了一粒塵埃。
繁華盡處,或是離殤或是月圓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