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2)

夜風起了,吹散了些許瘴氣,這片人跡罕至的密林也終於因它隨風搖擺的樹梢形成的林海多了一些生氣。順著樹梢往下,被參天巨木包圍著的平坦草地上躺著一池不深的潭水,雖然潭水冒著的絲絲寒氣著實引人注目,但最令人感興趣的還是這潭水上空漂浮著的那座燃著幽藍色火焰的黑色蓮台。

黑色蓮台上綴著一朵十二瓣的黑色蓮花,十二片花瓣肥厚卻輕盈,好似十二名體態豐滿的美女在翩翩起舞,妖豔無比。而這蓮台周身的幽藍火焰則透著一股神聖的氣息,它熊熊燃燒時散發出的勃勃生機恰好掩蓋住了蓮台暗藏的那絲死氣與暴虐。總而言之,這火焰與蓮台之間可謂是格格不入,非常不和諧。

夜風驟涼,雖然兩者十分不搭配,但它們暫時也沒有分開的意思,甚至黑色蓮台開始緩緩旋轉起來,火焰也燒得更旺了。

就在此時,夜空中傳來一聲大喝,“結陣!”話音剛落,圍繞著小潭的四株古樹便齊齊炸開,露出四個人影來。四人現身後也不多言,各自手捏法印,向著小潭上空的黑蓮遙遙一指,刹那間風止雲歇,天地色變,唯有一張遮天巨網對著黑蓮當頭罩下。

“嘿嘿,”坐鎮東麵的魁梧大漢咧嘴一笑,“這五絕困殺陣乃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秘術,就算真是上古仙人入了此陣也要被這秘陣困而斬之,今次老子看你往哪裏逃!”

“震天兄慎之。”南麵一個背劍的青年目光如炬,盯著黑蓮肅然說道。

那大漢剛想開口,背劍青年左手邊的青裙女子便輕啟朱唇道:“封大哥謹慎,韓大哥豪氣,二位都是人傑,但今日大敵當前卻不好亂了心神,咱們還是先合力對敵吧。”

“青鸞師妹說得對。”那大漢尷尬地撓了撓腦袋,嘴一張就換了句讚同的話。“哼,”大漢右手邊的長衫書生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聲道:“時機應該差不多了。”

青裙女子聞聲仔細端詳了一下那黑蓮,發現它周身的火焰虛弱了不少,那十二瓣蓮花也微微合攏,果然是時機已到。她螓首微抬,朗聲喊道:“師弟出手吧!”

“好!”隻見夜空中一團墨色急速射下,定睛看時,卻是一個身著玄衣的青年舉著一件漆黑的武器向那黑蓮重重砍去。

電光火石之間,那黑蓮堪堪要被擊中之時,環繞其周身的幽藍火焰忽的綻裂開來,黑蓮本身也乍然飛速旋轉起來。距離黑蓮最近的玄衣青年心中大呼不妙,撲麵而來的藍焰混雜著暴虐的死氣,瞬息之間便能將他吞沒燒成一捧飛灰。於此千鈞一發之際,巨大的危險使他的大腦瘋狂地運作起來,他眼前一切的事物仿佛變慢了,他死死盯著黑蓮,突然發現黑蓮下方潭水中的一群魚忽而從大變小,忽而由小長大,魚群身邊的水草也不斷地自青蔥變得枯萎,再由枯萎恢複青蔥,真真詭異至極。這樣的感覺隻持續了一瞬,他的身體已經本能地運轉全身的元氣踏著驚雷步倒飛出去。

這種種情形說起來複雜,實則不過彈指間而已,就在玄衣青年剛剛落在長衫書生身前之時,他才聽到師姐的那句“師弟小心”。“師姐放心,我命大得很,死不了的。”玄衣青年揉了揉因運氣過快導致氣悶的胸口,朝著驚慌失措的師姐粲然一笑。

“你沒事吧。”聽著身後長衫書生的關切問候,玄衣青年微微皺眉便想轉身回答,不料此時身後驟然傳來一股勁風,下一刻一股滔天的掌力就印在了他的背上。玄衣青年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身體也淩空而起,再次落向此時正熊熊燃燒的黑蓮。

此情此景震住了在場的另外三人,他們愣住片刻,隨即一聲淒慘的“師弟”便劃破長空,一抹倩影飛快地奔向了飛撲而出的玄衣青年。接著豹眼怒睜、狀若癲狂的魁梧大漢便舉起插在腰間的兩柄巨錘,砰地一聲將立足之地蹬了一個坑,雙目血紅地衝向長衫書生,口中怒吼:“卜義你怎敢傷我兄弟!老子今天一錘拍爛了你!”誰料他快,那背鐵劍的青年更快,他的鐵劍不知何時已到了手中,眸中寒光閃閃,此刻已裹挾著一身殺氣越過了黑蓮,徑直射向長衫書生。

那長衫書生卻不急不忙,老神在在地將手中的長生筆一垂,雙手負在背後,目光悠然地望向玄衣青年,似乎在期待他被藍焰焚盡的景象。可惜沒等他看見自己想看的一幕,那淩厲的鐵劍便到了,緊隨其後的是大漢泰山壓頂的兩柄巨錘。就在鐵劍及身之際,他輕輕歎了口氣,嘴角一動,微嘲到:“各位覺得我的避瘴丸味道怎麼樣?”那向他衝來的二人聞聽此言,心中齊齊一驚,果不其然,咚咚兩聲,他二人手腳發軟、經脈阻塞,立時摔在了草地上。

長衫書生瀟灑一笑,抬起看著兩個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同伴”的目光,轉而向玄衣青年望去,倏忽間他的眼神陰暗下來,原來青裙女子在聽到他嘲諷之時心思急轉,拚命一掌將玄衣青年護住,現時師姐弟兩個都落在潭中,隻剩半個身子支撐著還在潭麵之上。

“哦,看來雲霧仙穀的功法果然有獨到之處,他兩個著了我的道,連動都動不得,你兩個卻還有氣力坐著,真是佩服佩服。”長衫書生噙著笑向師姐弟倆拱手,但他的眼中實是滿滿得色,毫無半點敬佩之意。玄衣青年聞言冷冷一笑,青裙女子娥眉微蹙,雙目恨恨地望著長衫書生。長衫書生仿佛沒察覺到她目光之中的恨意,他深情地看著青裙女子,如癡如醉地夢囈到:“你以前從來不瞧我,無論我怎麼做你都不瞧我,現在你總算瞧著我了,”他興奮地將長生筆打了個旋,一臉陶醉,突然又好像想到什麼似的,麵目猙獰道:“對,以前你一直瞧著他,對,就隻瞧著他!他有什麼好,不過是一個來路不明的野小子,連自己叫什麼從哪裏來都不知道,他就是個廢物,一個隻知道跟你扮可憐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