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介國公子來了,”店小二回答一句就匆匆離去。
被小二敷衍的這桌有兩個客人,詢問小二的是其中的中年人,另一個是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這兩人最明顯的特征是額頭上纏著青色帶子,而店裏其它人都是僅僅把頭發挽在頭上。
中年人因自己被怠慢而忿忿不平,青年拿起酒杯碰了碰中年人麵前的杯子勸道:“這麼多客人,他確實是太忙了。來,我們喝酒。”
中年人的不快在幾杯酒衝洗下很快就消失殆盡,他問青年說:“不知介國公子來這小小的陶國所為何事?”
“你們外地人不知道,”鄰桌的一人突然插嘴道:“介國公子是來迎娶國主女兒的。”
說話的是一個身高不足三尺的矮人,他站在椅子上朝兩人說:“這事在我們陶國人盡皆知。”
“你不是周饒人嗎?”青年人用揶揄的口吻說。
矮人麵色一變:“我已經編籍入戶,是真正的陶國人。以為你是有學問的士子,沒想到觀念竟陳舊如此。”
說完他摸出錢幣放到桌上,跳下椅子揚長而去。
青年人沒有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玩笑竟引起對方這麼大的反應,他和中年人留下餐費急忙追出飯店。
飯店外的街道上人山人海,矮小的周饒人就像落入海中的水滴那樣消失不見,兩人沒有追幾步遠就失去了目標。他們隻好留在人群中和大家一起朝一個方向張望。
一隊人馬緩緩走來,旗子上的介字表明了他們的身份。在隊伍中間最神駿的馬匹上是一位年輕男子,這人外形算得上英俊,不過神情有些落寞,對周圍的喧鬧視而不見,正陷入在自己的世界裏。隊伍過去後人群散開,中年人和青年回飯店坐到自己的桌前。中年人見錢幣還在,就重新收回口袋。
中年人對青年說:“這是當今介公的庶子魚羊,我前年出使介國時見過。這人言辭不多,不過舉止穩重,在一眾公子內還算出色。”
青年歎道:“可惜,可惜。”
中年人也是感歎:“和陶國聯姻,說明他已經被放棄了。”
兩人飲酒片刻,店裏客人已經稀少。中年人把那個店小二喊了過來。
“知道大名士周況家在何處嗎?”中年人摸出錢幣放到桌上。
小二迅速把錢掃入自己手中,之後他攥著錢幣賊笑:“他剛才就在你們鄰桌。”
兩人立刻想到了是誰。不過中年人頗為老練,他一拍桌子道:“天下人都知道先生對飲食頗為挑剔,他怎麼會在你這個小飯店用餐!”
小二不但沒有被嚇到,反而一臉自豪的說:“我們這裏是整個陶城最高檔的飯店,周先生幾乎每天都來。”
公子魚羊的迎親隊伍住進陶國安排的驛館,迎接他的是一個中大夫。這個大夫全程笑臉相迎,食宿等事務安排的還算周到。等大夫離開,魚羊身邊的侍衛抱怨說:“居然隻派個中大夫,真是太不把公子你放在眼裏了。”
魚羊說:“不要計較這些事情,我是來娶妻的,隻需關心他女兒是不是賢良淑德就行。我累了,你也早點去休息。”
侍衛馬屁沒有拍到位也不好意思久留,沒有再多說便告辭出去。
魚羊沒有上床睡覺,他換上平民衣輕輕開門走出房間。天色還未盡黑,院裏來往的人還有不少。魚羊自己帶來的人不多,這些來往的幾乎都是驛站的人,他若無其事的徑直走出大門,竟然沒有人攔阻盤問。“這國家要麼是路不拾遺,要麼就是一塌糊塗。”這是魚羊出來驛站後心中的第一個念頭。
白天喧鬧的街市已經頗為冷清,隻有一小部分店鋪還在營業,店裏燈火照明的範圍僅限於店門口一尺之內。魚羊在昏暗的街道上行走緩慢,時不時停下來查看周邊情況。離開大街走進混亂的小巷子,魚羊已經看不清路,不得不取出火折子照明。在點亮火折子的瞬間,他的餘光瞥到背後有身影移動。魚羊急忙滅掉火折子貼身到牆壁。過了一段時間沒有任何動靜,魚羊意識到自己可能是看錯了,於是打開火折子繼續前行。在巷內七拐八轉一段世界後,他最終站在了一個院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