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波猛然睜開眼睛,臉上的表情猙獰而恐怖,四肢因為一時的僵硬而動彈不得。
千篇一律的夢境。
自從進入這座高塔後,他每次都做著同一個夢。
在夢中,他和娜美西亞兩個人一起在念書,書的具體內容模糊不清,不過非常有趣,逗得他和她兩個人笑得捧腹不已,就在這時,地麵突然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一個巨大的十字架在他麵前破土而出,十字架還綁著一個少女,赫然就是娜美西亞。他駭然地望向身旁,片刻之前還在和自己一起念書的娜美西亞卻已然消失不見,地上隻留下了一灘血水。
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娜美西亞披頭散發,全身的衣衫襤褸不整,裸露出來的肌膚上布滿了可怖的傷痕,他想要衝上前去將她解救下來,地下卻突然伸出許多幹枯黑瘦的手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腳,使得他動彈不得寸步難移。他想大聲地呼喚娜美西亞,可任憑自己叫破了喉嚨也沒有半點聲音發出來,這時,四麵八方傳來了一陣囂張無比的狂笑聲,聽到這狂笑,娜美西亞抬起頭,那雙曾經深邃動人的眼神此刻已然被渙散空洞所取代,然後,克羅維那張巨大的臉出現在天空,在自己絕望無聲地叫喊中,獰笑著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娜美西亞咬了下去……
片刻之後,倍波感覺稍微好了一點,四肢的僵硬感也消除了,他緩緩地坐起身,回憶著剛才的夢境,有些茫然失神。
從那天接受完測試之後,他在這座高塔裏已經生活了一段時間,雖然這座高塔中根本沒有白天與黑夜之分,也沒有任何用來計時的東西,他無從知道到底過了有多久,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止短短的一兩天。
在這段時間裏,他漸漸地適應了這裏的一切,其實這裏也沒什麼好適應的,倍波現在知道,這座在外麵看起來不怎麼樣的高塔內部其實是在一個無限的空間,由無數座相似的神廟以一種無法用常理解釋的方式組構而成的一座巨大建築漂浮在這空間裏,他第一次進入到的那座神廟也不過是這座建築中小小的一部分而已。
隻是這地方雖然很廣大,卻很單調,大部分的神廟除了那些柱子外就再沒有別的東西了。看不了多久就會膩味,所以與其說是適應這裏的生活,倒不如說是適應這裏單調乏味的環境更貼切些。
不過倍波對此卻並不在意,在他心中,隻有一樣東西是重要的,那就是盡快得到強大的力量,越快越好。他恨不得立刻就能從這兒出去然後去零界救回娜美西亞。
可事實卻偏偏讓他苦惱無比。
首先是那個神秘而奇特的女人,讓他喝下了她的鮮血。可在飽受了一番痛苦的折磨後,倍波既沒有像原本想象的那樣從這血裏麵察覺出自己獲得了什麼新的力量,那個女人也沒有像他想的那樣在這之後直接賜予他強大的力量,而是居然教他學習起文字和一些魔法的基礎概念來,這些文字無論是形狀還是發音都十分古怪,絕對不是居路士帝國的語言,甚至他都無法確定這到底是不是一種語言。
這段教學過程自然讓倍波懷念起以前跟她一起念書時讓她教他認字時的時光來,不過和她比起來,這個女人實在是差太多了,既沒什麼耐性,更談不上溫柔,一旦他讓她覺得不滿意時,她會毫不在乎地將他狠狠地收拾一番,如果不是得益於他那血族特殊的體質,恐怕倍波早就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當他好不容易終於熟練地記牢掌握了那些文字與基礎概念後,女人把他帶到了另外一座神廟。
一踏入這座神廟,倍波立刻覺得一陣目眩神迷——與其他的神廟相比,這座在建築格局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讓他震驚的,是從上至下整齊羅列成數圈、懸浮於神廟中不停旋轉著的數不勝數的書籍。正當他對著這麼多書無所適從時,女人向他解釋到:“最底下這幾圈書都是一些包括天文地理在內的有關自然知識的書籍,而中間幾圈是一些人文和哲學類書籍,上麵那幾圈則是一些關於發明與製作類的書籍。這裏麵所收藏的書籍,是你那個世界上所有的圖書館加起來都無法比擬的,在這裏,這些上上下下的書籍裏所記述的內容加起來,幾乎包含了現世中所有已知的知識。”
“不過我知道你對此應該不感興趣,因為這些東西雖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可以算是力量,卻不是你想要的力量對吧,好在我也沒想過讓你看這些書,他們隻不過是一個開場白而已,你要的東西,在最上層。”
順著女人的指示,倍波把目光投向了最上層。與下麵那些書籍截然不同,最頂上的那圈書不僅每本都很厚重,而且都是用鞣皮製成的,裝訂得十分精良,同時又顯得十分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