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青點點頭,不過,看他這麼直白,也有點意外,“在下離開上京有些日子了,朝中具體情形怕也不比恭親王知道得多。”這麼說,肖青也確實不是扯謊。
“那本王也就不相瞞了。”說罷,韓文正從桌上摸起其中一封印信,“這是,本王的親筆,勞煩將軍轉交一個人。不知可否?”說著,遞到了肖青麵前。
看這信封得密密實實,又無落款,肖青略顯猶疑。“轉交何人?”
“將軍應當聽說過,我遼魏兩國邊境,縱深百裏,有個雁門寨吧?”
肖青心頭不免一震,強壓臉色,怕神情有異樣,但也點點頭,“在遼國時坊間也有傳聞,不過是個江湖幫派,在邊境地帶打家劫舍,都是雞鳴狗盜之徒。王爺如何提起這雁門寨呢?”
“打家劫舍姑且算作苟活,雞鳴狗盜倒也未必,說起這雁門寨,本王和他們並無瓜葛,反倒是怡親王,近年來和他們鬧得不甚愉快。”譚文正微微一笑,但轉而又嚴肅起來,“這雁門寨的大頭領,叫做宇文讓,是和耶律皇帝共同平定北遼部落的一員重臣。隻不過,他後來在雁門寨立了門戶,做了個逍遙寨主。想必你父南丹王應當認得,蕭將軍可聽說過?”
“有所耳聞。”肖青答到,也吃驚於譚文正掌握情資的巨細無遺.
“那時,將軍當還年幼,怕是不知其中來龍去脈。畢竟是遼國內務,此時,本王也不便詳述。不過,宇文讓其人,本王倒是打過一次交道。十年前,齊魏相爭,耶律純出兵洮水以西,眼看三國大戰一觸即發,若不是他從中調停,不知又有多少百姓遭殃,怕是多少年來,戰火都無從止歇。”
“他一個江湖幫主,竟有這般能耐?!”晴山在一旁歎道。
“可不能小看了一個雁門寨。彼時,若不是他說服耶律皇帝,阻止耶律純,遼國鐵騎,怕是要趁我北方空虛,直搗昌都啊。”
恭親王一席話應是當年實情,隻不過,肖青和晴山那時都是毛頭小子,並不懂得這些。可,肖青還是頗感震驚,原來,大當家還有這般豐功偉績,他不由得心中暗讚,不過,臉上仍還要裝出一副為難的神色。
“親王這麼說,我倒是對這個宇文讓當刮目相看了。可是,讓在下給一個江湖山匪的頭領送信,這……”肖青刻意顯得吞吞吐吐。
譚文正倒是沒給肖青猶豫的機會,直接將這信遞到了肖青手上,“蕭將軍切莫推辭,本王左右思量,這信隻有蕭將軍轉交最為合適。”
肖青一時想不明白,但也不好繼續推脫,畢竟,雁門寨還是屬於遼國地界,他轉送信回去,也說得過去。但,譚文正為何會給宇文讓去信?又能如此信任他“蕭齊”呢?肖青還是一頭霧水。
譚文正似乎看出了肖青的心思,“這信,蕭將軍隻管送到,我已背下快馬,還請將軍安排心腹副將,務必快馬加鞭,往返約七日之內。隻要到了宇文讓手中,或可免我兩國刀兵相見。”
“往返七日?那豈不是,大閱之期也快到了。讓兒臣陪蕭將軍的副將一同前去吧,也有個照應。”晴山說道。
“不必,對你另有安排。”譚文正看看兩人,“屆時,還要請蕭將軍主持遼國兵士操演,這一隊精兵確實多有麻煩。可,若是本王這一紙書信泥牛入海了……”他不再說。
肖青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我遼國這些兵士怕就回不得漠北了。”
恭親王點點頭,目光中更加多了一分擔憂。
“不過,在下?”
此刻,譚文正倒是笑了笑,“蕭將軍是遼國使臣,住在我恭王府,就是我的客人。這點我譚文正說到做到。”
“那,難道就不擔心我把這信交予他人?”
“不瞞將軍,從你當初救下川兒,入我恭王府,直到幫他化解霓裳閣一事,還有,昨日救下安王,我都心中有數。若是,本王真的看走了眼,也怨不得別人。”
話已至此,肖青已經後背浸汗。一麵是,感到這恭親王的城府之深,之前多日來自己的作為,竟都瞞不過他的眼睛,要再小心才是。另一麵,自己冒名頂替,還曾有加害之意,卻不曾想得人信任,竟有種莫名的愧疚了。
出了恭親王的書房,肖青叫上狄康,簡短截說。狄康似是被著了一悶棍,不知這葫蘆裏到底是什麼藥,就已經被肖青拉著跨上了馬,下人們已經把盤纏細軟備好,還有一路上的驛站通牒。狄康睜著大眼,看著肖青,“少當家,這就走?”
“不急,你先出了城再說。”肖青小聲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