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紅顏”薄命(1 / 2)

午夜十二點整。

A市的商業大街華燈錦繡,燈紅酒綠的夜生活如罌粟般令人迷醉。市東的淩原區,殘破的爛尾樓靜靜地矗立著,苟延殘喘著等待夜的吞蝕。沒能力脫離貧困的老街坊,生活來源微薄的老人家,負擔不起飆升樓價的年輕人,無所事事的小混混,這般龍蛇混雜的貧民區,宛如光潔臉蛋上的星星斑痕,與這繁華現代的城市格格不入。

夜深人寂,老式樓房隻剩下寥寥幾點燈光,如燈枯油盡的老人,無奈地沉寂下來。暗黯肮髒色小巷偶爾傳來幾聲尖銳的貓叫聲,或輕或重地撥動著這般詭異的夜,最終沉澱消逝。

20座B棟4樓的小窗戶仍孜孜不倦地亮昏黃的燈光,倔強地要為這般冰冷的夜增添一絲溫暖。此時,唐沫正驚恐地用厚厚的絲棉被裹住自己,隻留下那雙高度聚焦的眼瞳,黑白分明的。因為緊張的緣故,舒軟的被子被她狠狠地掐出了皺紋。“啊——”一陣刺耳的尖叫聲破空而出,尖刻悚人,有種視死如歸的味道,徹底打破了夜的死寂。

“要死啊!這麼晚還在鬼嚎,還讓不讓人睡了!”接踵而至的是隔壁許大媽尖酸刻薄的怒吼,夾雜著細細碎碎的責罵聲。唐沫輕車熟路地從抽屜裏抽出一團棉絮,從容地塞進耳朵。這種境況她已經見怪不怪了,因為她是慣犯,心理承受能力強得很。整棟樓房的住客都知道,402那個丫頭是個怪胎,喜歡深夜看恐怖劇場。要說唐沫為何染上這個不良嗜好,那得追溯到一年前的大一開學初。19歲的唐沫隻身從偏南方的C市千裏迢迢地奔赴偏北方的A市就讀,可能是水土不服的緣故,開學不到一星期她就發高燒了,在主觀因素(醫院恐懼候群綜合症)和客觀因素(家徒四壁)的雙重夾攻下,最終決定自我修複。當她裹緊棉被奄奄一息地窩在小木床時,突然心血來潮,憶起當時剛公演的恐怖片【嗜血破曉】,一時衝動,便起了通宵煲劇的念頭。冷汗涔涔的快感瞬間將困意驅逐得一幹二淨,出了一身冷汗,高燒也隨之退了。自此以後,唐沫就無可藥救地迷上了午夜時分欣賞恐怖片。

六月的天,娃娃的臉,說變就變。忽然間,狂風驟起,瓢潑大雨唰啦啦地傾盆而下,殘舊的玻璃窗在風雨的折騰下輾轉呻吟,空氣中原有的悶熱被突如其來的陰冷衝散,有種詭異的氣息在蔓延。突然,房間的燈“嗖”地滅了,黑暗如癌細胞般快速擴散,瘋狂吞噬著光所不能顧及的地方。唐沫驚了一下,又迅速冷靜下來。這棟老房子畢竟是有一定年紀了,即使在平時也經常無端無故跳閘,何況是在這雷雨交加的夜晚。唐沫等眼睛慢慢適應黑暗後才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光著腳丫走到電視機前,鬱悶又無奈地想拔掉插頭,忽然一道閃電突而其至,將灰黑的天地照得慘白。唐沫隻覺得右手一麻,隨即電流侵入全身,220V的高壓電瞬間讓她失去知覺,意識開始渙散……

“哎,醒醒,該你了。”耳邊響起一把陰冷且不耐煩的男中音,唐沫竭力撐開沉重的眼皮,睡眼惺忪的她扁了扁嘴,開口便罵:“哪個神經病的,大清早地吵著老娘睡覺。”待睡意褪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被放大的國字臉,吹胡子瞪眼的,很是欠扁。“唐沫,陽壽二十,午夜子時觸電身亡,與生死冊記載如出一轍,可以進入下一輪回。”毫無感情地宣判完畢,唐沫便被兩個穿白衣長衫的中年男子推著前進。

“停,搞什麽飛機?拍【聊齋誌異】麽?這麼牛。”說著,唐沫還不知死活地在胡子大叔的國字臉狠狠得掐了一把,“疼不疼,我是不是在做夢?”“大膽刁魂,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眾之中調戲本判官。”說罷,胡子大叔竟從腰帶中抽出一塊亮晶晶的銅鏡,左照照,右照照,還不忘臭美一番“俺真是太帥了,難怪招人妒嫉。”嗲嗲的聲線讓唐沫不由自主地抖落了一地疙瘩。“大叔,長得衰不是你的錯,但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你……”胡子大叔的“帥”臉憋得通紅,“你欺負人家的弱小心靈,來人,拖下去。氣死俺了。”

“哎,別毛手毛腳。”麵對“黑麵雙煞”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推搡,唐沫意見多多卻無能為力,鬱悶之餘隻好發揮她吼死人不償命的絕技“河東獅吼”。“啊,非禮啊!啊,上帝叔叔,觀音嬸嬸,Help~~”“額滴神啊,救救我吧!偶真是紅顏薄命,天妒英才,時不與我,流年不利啊!@#¥%……×#@~%”“閉嘴,你有完沒完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