縈繞著的霧氣浮起大雨的氣息,一瞬間化為巨洪,揮劈直下,冰冷的雨水帶著同歸於盡的慘烈氣勢撲向地麵,澆了我滿身的水。我站在塵埃密布的夾縫中,死死地凝固在原地。我的眼瞳微微顫抖了幾下,隨即輕輕低下頭,灰黑色的眼眸裏倒映著看不透的黑暗,【下雨了嗎】一絲不掛的淋浴冰涼清冷的渾濁水滴,迸濺的水滴於空氣中蒼茫消逝,恍如黃葉在風中殘酷地凋零。刺破稍顯脆弱的內心中無法停止的蠕動,像是一把匕首措不及手插入胸膛的觸感,刻骨銘心。微微抬頭凝視眼前的少女,嬌弱的身體籠罩著一層絕望的薄膜,稍顯煩躁的內心刻下血色的劃痕。【生氣和發狂不是疾病】,她用疲憊而又愈顯複雜錯落的眼神凝視著我,唇角深沉輕聲細語,【我答應你我會記得你】【記得我】我有些空虛得一字一頓的喃喃。她輕輕點頭,【恩,我一定會記得你】喉嚨中哽咽發不出聲音,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著灰朦的雨,少女的身影變得模糊不清,就像一層發黑的雪,遮沒了朦朧的丘陵和山峰。【騙子】我透著濕潤的眼眶,悲哀地喃喃,【你就這樣拋棄我了嗎】她仿佛用懇求的眼光略顯寂寥的凝視著我【徹,你的幸福隻有回到原點,我不想傷害你】刻意控製的無情的聲音,卻有著聽不出的哽咽。我似乎隱隱約約聽見,那些鮮活麵容的回憶裏,發出的永無休止的歎息。【你在同情我嗎?】【同情】她勉強地從僵硬的臉頰擠出一絲溫柔的笑容【不,隻是你太無聊罷了】【無聊】我有些恍惚地凝望少女身後相隔萬裏的建築物,遠方淹沒在雨霧中的大樓像是伏地淺眠的怪獸,尚未驚醒卻並不讓人感到安全,【這樣啊】她說【我累了】我看見少女拖著塵埃的痕跡,緩緩轉身離去,眼眶微微閃爍著的晶瑩剔透的光點,霎時濕成一片,【其實,你很讓人討厭啊,徹,永別了,偽善者先生】壓抑著胸腔中翻江倒海的情緒,隨後唇角不自覺流淌著扭曲的抽動。逐漸蔓延在我平凡如霧的麵頰,像是裂開一般。我是一個卑賤如蟲的弱者,螻蟻似弱小的我,隻能永遠生活在陰暗之中,永遠隻能想老鼠一樣,卑微而低賤的生活下去。不會有人喜歡我,我是被所有人鄙棄,無視的路人,我是遭人厭惡的存在。我要和別人保持距離,不對任何人抱持著期望,亦不希望別人用真摯的目光凝視我,我不會拒絕,拒絕就像是否定別人的子彈,貫穿人的心扉,激射出腥紅的絕望。悲傷,痛苦,憤怒。負麵情緒將會張開雙臂,歡笑著將你摟入懷中,熱烈歡迎著它們的貴賓。我是一個偽善者,受萬人厭棄的腐臭的垃圾。不想傷害別人,不想被別人傷害。然而倔強的心用警告的聲音告誡我【我不想被任何人同情】從來都是這樣,說起來以前無意間聽到過這樣一句話;因為懦弱的不敢傷害別人,自卑的恐懼被人傷害,所以將施舍稱為同情,將暴露弱點叫作信任。為什麼人非要討厭別人呢?明明乞求著救贖的我,為什麼要把我的希望和感情囚禁?也許從頭再來,回到原點才是另一條救贖之路。霧氣撒滿陰霾,投下斑駁印記,仿佛一張無形的網,覆蓋內心湧現的墮落。微微有點犯困,我的眼角泛起一絲痛楚,恍如被上萬隻刀片輕輕滑過。【回,到,原,點,嗎】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用諷刺的聲音一字一頓的揶揄著,隨即喉嚨中噴濺而出冰冷而又震耳欲聾的吼聲【永別了】我舉起黑色的傘,傘裏的縫隙中塵埃如雨似圍攻著我腐朽的身軀,而後輕輕墜地,四周布滿灰塵與陰霾,仿若將自己浸泡在虛假而又永遠美好的幸福時光中。我依稀記得,那時雨滴稀稀疏疏拍打著地麵時輕聲譜著的婉轉動人的旋律,仿佛天使微笑著,口中美妙絕倫的歌唱,恍如夢境中的場景,伴隨心碎的清脆響聲,晃蕩在我眼前,然後我與那個美麗的怪物,在青春年輪的絢爛櫻花樹下,尷尬相見。那個時候迷醉哭泣且鮮活跳動的心髒,好像失去了痛苦,恍惚間恍若凝視著希望,因為我看見了那個裹挾著巨大陰冷笑容的少女,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從喉嚨中吐出毛骨悚然的聲音,猶若來自地獄的惡鬼,【感謝我吧,大家都在我的手心,因為我愛他。所以,我要殺掉他】【因為我愛她。所以,我要殺掉她.】我像是被催眠般,如是喃喃。-------------------------------------------------------------------------【是做夢嗎】我有些納悶的從床上像一條蟲子一樣爬起,口中含混不清的低語【昨天寫的情書呢】夢見糟糕的東西了呢!新開微濕如雨的被褥,我扭頭望向床頭的作文本,懷揣著激動而又興奮的強烈情感,順手牽羊般拿起,笑眯眯地看著上麵東倒西歪的文字。脆弱的心髒如同易碎的雞蛋,我略顯失落地空虛凝望寂寥的黑夜,宛如淡化模糊的未來,慢慢形成淚水。今天又聽見了你的聲音,動人猶如妖精的歌唱。我的心中充滿莫名的幸福。呐,和我在一起,好嗎?卑微而平淡的願望,裹挾起狹窄而自卑的焦慮,仿佛易碎的夢等待著被敲破。和你在一起,有一種突兀的感覺,就像是身體劃過很多細微的電流,在每一次假裝不經意間觸摸到你時,電光火石地一閃,帶著快樂而又低落的心情將我輕輕包裹,牢牢禁錮著我的內心,寒冷而又包容。在與你擦肩而過的那一刹那,我仿若感知到了,你那鄙棄弱者的眼神,心中傳來利刃將我貫穿的痛感,瞬間迸射鮮紅的熔漿。我好害怕,你忽然人間蒸發般在我眼前消逝,頓時眼眶中溢出驚慌的透明淚滴,心中的恐慌猶如狂潮般將我淹沒,仿佛要將我窒息於死地。我真的,好討厭你。望著這篇矯情肉麻的文字,我傻愣愣的笑了,【這回不知道可不可以呢】我的雙頰微微泛起淡淡的紅色,咀嚼著自己用稍稍生澀的文筆書寫下的真摯話語,激綻出淚水凝固在眼眶,化為渴望盤旋於我的腦海。我長期練習拷貝一個作家的文筆,隻為博君一笑。那是我一直暗戀的少女,腦海裏翻轉著她如花般燦爛的笑容,下定決心緊緊抓住她的心,綴著希望的眸子霎時閃亮起來。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可以理解為噩夢的開始吧。-----------------------------------------------------------------------你相信世界上有上帝存在嗎?雨水像是上帝降下來的神水,洗刷罪惡的塵世,空氣裏彌散著泥土新翻的氣味,漆黑如夜的教堂裏此時上演著血色的話劇【已經開始了嗎?】她笑臉盈盈的低語,眼神卻像是看著害蟲一般,厭棄與嘔吐感猶如病毒浸入她那馥鬱珠潤的嘴唇,將充滿殺氣的目光投向了漂泊的孤魂,潛伏在內心裏恍如被電流竄過的停滯不褪的無盡恨意,悄聲抖落柔軟的羽,隱沒在荒草浮雲,【壞孩子可是要好好懲罰的喲!】夾雜著惡意的笑容,像是賣萌的蘿莉般迷醉人心。【你,你這怪物】少女線條柔和的臉上滿是痛楚。她的長發碰到了背後的創口,像是被絲線勒住了一樣,尖銳劃破的不計其數的纖細傷口,些許銀色的血液細細碎碎的從如瀑布般從創口中流淌下來,染濕她銀色的聖袍。她用挑逗似的聲音輕聲諷笑【怪物,澈,你不也一樣嗎】【不要把你和我相提並論】她像是反駁著某種不想承認的事實,蒼白的瞳孔凝固上驚悚的色彩【我和你不一樣】【一樣的】她美麗而莊嚴的無暇臉上已經裂開了密密麻麻的口子,由嘴角一直延伸到外的裂口襯著她那看起來好像在笑的詭異的不真實的笑臉,格外陰森,【我們都是隻會破壞,殺戮的怪物啊】無聲無息起伏的黑色的巨浪,在地平線上爆發出詭異的力量。【撒,把你醜陋的本性暴露出來,讓我深刻感受一下,你的力量】【開什麼玩笑】澈頓了頓,掙脫開大地冰冷的懷抱,艱難爬起【我已經,不想再傷害別人呢】【不想傷害別人,真幼稚】她的手指似乎彙聚了無窮力量,快速一揮,【偽善者小姐】黑色的力量仿佛聽從著命令,帶動著氣勢激撞澈的嬌軀,感官裏殘留著的麻木的痛感迅猛擴大,鮮紅的血像是嗜欲的**般從澈身體裏噴薄而出。【啊】從喉嚨裏尖銳刺痛的尖叫,仿佛來自地獄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