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武元曆(1 / 2)

“她應該對我有好感。”林蒼的眼睛,時不時往右前方的窗戶看去,窗戶平淡無奇,知識那個方向有個可愛的女孩,風從白色的窗戶外吹來,吹動女孩的頭發,女孩把頭發攏到耳後,晶瑩的小耳垂卻讓林蒼再也轉不開目光,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養成了這個習慣。側麵看去,女孩脖子後麵的細帶係成了可愛的蝴蝶狀,白t恤被胸脯撐出不矮的丘巒,藍色的牛仔褲裹著筆直的長腿,潔白的鞋子就像女孩明媚的笑容一樣,純潔、可愛。突然,女孩在和鄰座聊天時,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笑靨,林蒼看見,手心都軟了,“應該是在對我笑。”他癡癡地看著女孩,臉上不由自主也掛起笑容,似乎很難再回過神來。“林蒼,站起來回答一下這個的問題。”講台上低沉的聲音一下子就打斷林蒼的想象。“完了,是曆史老師。”林蒼收回看向右前方的目光,他不知道從沒讓自己回答問題的曆史老師這次怎麼挑上自己,可當務之急還是先知道曆史老師口中的問題是什麼。他作勢慢慢悠悠地站起,趁這點時間把曆史書翻開,低著頭不斷給眼神向同桌求救,同桌趙鵬與他關係最好,以前發生這種狀況,他都能靠趙鵬掩護過去。隻見趙鵬一張胖臉,非要忍著笑,把臉憋得通紅,可手卻不含糊,拿筆在書上一處畫了個圈,再用一個巧勁把書推到他眼前,不著痕跡,也沒發出半點聲響。他站直時,趙鵬的書也來到手邊,端起粗略一看,“按順序排列《武元曆》的開創人。”剛看完圓圈裏這行字,他就感覺問題有些棘手,《武元曆》太特殊了,當今的曆法,就是武元公曆,那可是全世界通用,可是開創《武元曆》的人腦子或許是有點糊塗,以至於現如今知道的人裝作不知道,不知道的人不敢去知道。他掃了掃教室裏看向他的人,好像都是不知道的樣子,立刻多了一番計較。“知道答案嗎?”曆史老師眼中帶著失望的神色,又問了一遍,林蒼一直是班上最低調的那個,他很少提問林蒼,他以為會有所不同。沒來得及給趙鵬感謝的眼神,林蒼略一思索,有了解決方法,對於這段曆史,他在族中早就了解過太多次數,需要注意的也隻是改變一下措辭和順序罷了,便朗聲答:“七十九年前,天北袁七指、雙河黃白衣、少林達摩僧、西域紅杖客、雪山鷹絕涯,五位天師於泰山之巔,借天地偉力劃武元曆,令天南金明珠傳於世人。”一口氣說完這些,讓他也有些口幹舌燥,可是幾聲若有若無的“哼”卻讓他有些頭疼,按說他不願出風頭的性格很少會引起其他人的反感,可是他一點武道修為和內力都沒有的現實,總是讓班上一些小孩子瞧不起。在那些小孩子看來,仿佛林蒼他隻要做對了一件事,就是對他們的侮辱。他自然不會因小孩子們的敵視而苦惱,他擔心的是,“原來五天師的名號是這些啊”“這林木頭還是有點小神秘啊”“說不定他在藏拙哩”……這些聲音。這麼順暢的把這段相對來說較為隱晦的曆史說出來,大概會引起那些人的關注和另眼相待,高中生涯隻剩下一年時間,他不想在這段最後的時間被人打攪,有那些時間……多看看女孩還樂得清閑。曆史老師輕點頭,於黑板正中央處依次寫下“袁七指”、“黃白衣”、“達摩僧”、“紅杖客”、“鷹絕涯”五個名字,筆鋒極其蒼勁有力,粉筆的白印像是刻進黑板一樣,粉筆灰一點也沒飄下,五個名字凝固如玉,一看就是功力深厚之人才能寫出,曆史老師突然露了這麼一手,把全教室都震住。“小蒼蒼,你看,我就說咱們曆史老師是個高手吧,你還不信。”趙鵬用肥胳膊擠了擠林蒼,自豪地用鼻孔說話。林蒼懶得理他,老師是不是高手,和自己也沒什麼關係,頂多就是多了一個談資而已。趙鵬哪裏滿足林蒼愛理不理的表現,左右小心瞄了一眼,確定沒人注意他們這個小角落的動靜時,悄悄說:“咱們曆史老師有可能是氣勁高手!”林蒼有時候真的會想,認識趙鵬到底是壞事還是大壞事,自從今年換位與趙鵬一桌後,他低調度日的計劃一變再變,現在倒好,又惹出幺蛾子。趙鵬話音剛落時,他至少感知到十個人同時把視線放在他們倆身上,偏偏趙鵬還不自知。趙鵬的感知天賦似乎走偏了方向,對人實力的感知非常準確,對氣機的感知卻差得感人。這班上的水深得很,保不齊隔壁桌的兩位帥哥就是體勁三重以上的小天才,或者前排的一男一女又是哪個世家的小弟子,謹言慎行才是生存下去的好辦法,趙鵬倒好,什麼都說,氣勁高手?全中原市也不過百名氣勁高手登記入冊,而且一個個都是有名有姓的存在,怎麼可能在逐鹿書院教書?為了堵住趙鵬繼續說話的嘴,林蒼想過無數辦法,隻是趙鵬畢竟是古武在身,哪是他一介書生能夠抗衡,他也隻能聽之任之,裝作什麼也不在意……而且,他確實不在意。幸好曆史老師又動筆了,他在那五個名字之後續上“金南珠”之名,名字略小。“五位天師傳武元曆於世人,卻沒有留下真實名諱,金南珠卻留下傳人,有人知道原因嗎?”寫完六個名字,曆史老師示意林蒼坐下,很滿意林蒼流利回答的他,臉上已經有了一絲笑容,看著台下一眾學生繼續問著。這下全教室頓時安靜,哪裏有人敢回答這個問題?且不說金南珠貴為天下武道第一人,雖已過去四十年有餘,直呼其名怎麼看怎麼不符禮道,就憑五位天師傳《武元曆》於世人不留名諱,金南珠卻留道統的對比,被武道會的人聽見,免不了加上個“大逆不道”的名頭。這時,教室最後排一人站起,此人看去,虎背熊腰、麵容剛毅,站起時教室的空氣都為之凝起,教室裏其他隻聽他緩緩回答:“五位天師自言‘於世上愧對天下人,於地下無顏列祖列宗’,所以不曾留下本來名諱。”說完,若有若無地看了林蒼這邊一眼。林蒼隻能苦笑,“果然是被注意到了。”趙鵬倒是笑開了花,他一向看不得林蒼散漫、且對武道毫無興趣的性格,這下好了,被班上的大人物盯上,林蒼就是想安穩也安穩不了。“哈哈,小蒼蒼,雷副班長可是像你示威來著,小心點哦。”就在趙鵬說話時,曆史老師猛地抓起講台上的粉筆,右手一揮,袖口的扣子被這股力道甩開,他清清楚楚在五天師名字之下,寫下“愧對天下人,於地下無顏麵對列祖列宗”十六字。逐鹿書院每個教室都是五十六位學生,高一高二高三無一例外,全場除去被選進武道會的一人外,共有五十五人,五十五個人,一百一十道眼神直直看著講台上意氣奮發的老師,曆史老師看起來很年輕,林蒼記得曆史老師剛從大學畢業。曆史老師輕聲問道:“為何愧疚?”五十五位學生鴉雀無聲,最跳脫的趙鵬也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副班長剛想站起,就被身側的一人拉住,那人搖搖頭,副班長便也沒了聲息。更多的學生麵上帶著譏諷,曆史老師問出這樣的問題,直接就是和主流價值觀背道而馳,甚至可以說是反動的言論,這些學生已經預見了曆史老師會是什麼下場,武道的世界,就是如此冰冷。林蒼無所謂地看了看周圍,偏頭繼續看女孩,他無所謂回不回答,如果曆史老師點到他,他便說,沒點到,他便沉默。曆史老師掃視,激動、亢奮的眼神慢慢冷卻,良久,見無人回答,搖著頭把手上的書輕輕摁在講台上,卻高聲道:“五毒害人一世,武道害人成仙!記住了嗎!”學生們紛紛點頭,卻沒人敢應聲。林蒼看著女孩,不由自嘲笑笑,合上曆史書,冷眼看著曆史書的封麵,曆史書是學校自編,每年都會有新內容加入,七十九年來曆史書已由編成之日的小冊子,演變成如今的裝訂書。封麵插圖不多,僅有五天師蒙麵之頭像,而天師頭像之下,諷刺地寫著曆史老師說的十二個字,“五毒害人一世,武道害人成仙”,字跡鐵劃銀勾,卻慘紅如血。憤而悲哀的曆史老師與封麵慘紅的字跡相得益彰,仿佛一切本該如此,卻不應如此。放學鈴聲響地遲了些,老師還在講台上機械在黑板一側走來走去,照本宣科地說著課,仿佛剛才那場言論並未發生,不少性子急、膽子大、天真可愛的同學故意用凳子或桌子弄出聲響,提醒老師,時間到了。教室裏幾個學生突然哼了一聲,這些聲響才立即停下來。可被打斷曆史老師還是停了下來,回到講台旁邊,看了眼合上的曆史書,半是悵然,半是淒涼說了一聲:“下課。”說完,他便拿著書失魂落魄地走出教室,也隻有林蒼注意到曆史老師走到教室門口時,頭微微偏回,眼神複雜地看著教室裏的學生們一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才快步離去。林蒼不知道曆史老師要往哪裏去,不過他自己要回家了。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可以回家,在家裏就不用擔心會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再舒服不過。“小蒼蒼,怎麼謝我。”趙鵬挎著早就收拾好的書包,嬉笑地攀住了他。他早已料到了趙鵬的德性,從褲兜裏掏出一枚玉石小瓶,在不少同學略有驚訝的目光下扔給趙鵬,“喏,隻有一粒武元丹,記得讓你哥回來時再捎些影碟,上次拿來的已經看完了。”趙鵬接過玉石小瓶,吹了吹小瓶上並無存在的灰,寶貝地用袖子擦拭著瓶身,臉上的笑容更盛:“好說,好說,話說小蒼蒼,一月一粒的武元丹,你怎麼從來不服用?”林蒼把桌上的書整齊放進課桌內,聽了趙鵬的問題,也沒太理會,隨口回了一句:“味道苦的很,不好吃。”趙鵬小心翼翼地把玉石小瓶裝進書包的夾層,恨鐵不成鋼看著林蒼說:“就知道吃好吃的,吃一粒武元丹可是能增長不少內力啊,苦一點算什麼。”整理好書包的林蒼抬頭的同時,看了眼右前方還在收拾物件的女孩,手上的動作慢了些,隨口回答道:“我又沒內力。”教室裏的學生一個接一個出了教室,等他慢吞吞收拾完東西,女孩也先一步走出門去,林蒼手上的動作飛快停住,不急不緩地走向門口。趙鵬從後麵直接攀住林蒼,“我都差點忘了,你是我們班唯一一個雙無的人,當初我還真以為你是從深山老林裏出來的耶。”